马四革解释道:“我确实想过这样,但嫏嬛说我们若无故缺席,定会加重同生会的疑心,弄巧成拙。我们一想有理,便速速赶回。”吕尚休叹道:“多亏有她提点,才不至于误事。如此想来,你们大师兄并非将嫏嬛托付给你们照顾,而是将你们交托给嫏嬛才是。他们本可共进退,却又放心不下你们,这才忍痛割爱。此番苦心,你们日后定要好好报答。”如今首要未解之事,就是邢至端为何会在此时奔赴无度门。若在气头上问罪尚可理解,但祝蕴红大闹婚礼之事好不容易才淡出回忆。如今突然秋后算账,怎么看都是同生会更理亏。姜家堡的参与,则更匪夷所思。坊间对姜芍的下落有诸多说法,但还不曾有人能证明她与无度门有什么来往。心月狐还说,姜骥本来只想参宿一人前来,是她主动请缨才得以同行。龙卧溪推测道:“心月狐近水楼台,姜骥的所思所想,可以留待她去解释。而我观邢至端此番前来,并非祝临雕心血来潮所致。这姓邢的为人精明,不像缪泰愚那般蠢钝,绝不会为了邀功而仰赖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更不会轻易去做无把握之事。我见他方才空手而归,却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是认为此行虽没赚到便宜,但也没吃大亏。回涂州复命,亦不会受到过多责罚。由此可见,来惊雀山应该不是同生会自己的主意……大概是纪尤尊的意思。”吕尚休连连点头,“目睹亲儿坠入深涧,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救他性命,而是利用他遇险缺席的时机来围攻无度门——的确像是纪尤尊所为。”“不错,同生会所顾忌者无他,唯我师侄纪莫邀而已。知他不在,料定无度门黔驴技穷,正是报复之机。只是不应邀请姜骥,反让我们能与心月狐里应外——”“不……”谁知温枸橼神色逐渐凝固,如噩梦初醒,打断了他们的话,“不止纪尤尊,不止他能给同生会出这种主意。”龙卧溪恍然大悟,“你是说宁孤生……”温枸橼一个翻身跃起,“我要回去。宁孤生在木荷镇与我相识,知道我家所在。邢至端一到涂州,说出我们三姐弟不在惊雀山,那姓宁的定会亲自到我家寻仇。他被我和嫏嬛连番哄骗,怀恨在心。我若不归,弟妹必遭毒手!”谁知龙卧溪一手牵住她,道:“莫急,邢至端今晚不会赶路,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回涂州。况且心宿那边不知会否有变,还是再等一晚吧。”温枸橼唯有吞下这口急气,待明日再行。心月狐留意到,邢至端的房间一直没有熄灯。他们一行人多,店里恰好又没有别的旅客,于是同生会的弟子们便趁着包场的气势大肆欢饮一晚,借此忘记在无度门扑空的不忿。但闹过一夜,此刻也大多醉醺醺地睡去了,不知明日有几人能按时动身。唯有邢至端只是小酌几杯,不曾痛饮。这也不奇怪——他是兄长,是领队,同行又有外人,这脸可丢不起。而能令他此刻未眠的苦恼,心宿已然洞悉。她确认隔壁房的参水猿已经睡下,随后秉烛敲开邢至端的房门。两人呷着小酒,为白天的事寒暄了一番。“心宿也太过好心,处处给台阶,护着他们的脸面,倒显得我们是坏人了。”“待之以礼,他们才会放松警惕啊。”邢至端来了兴致,“此话怎讲?”“无度门未卜先知,早早准备妥当,我们要找的人恰好都外出‘云游’,又调了欧阳晟来帮忙,不正说明他们一早就收到了我们将来的消息吗?我们一路远来,不曾在哪里与人见面停留,那行踪是谁泄漏出去的?难不成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有人告密?”这番话说到了邢至端心上。只听他低叹一声,恨恨道:“我就觉得师父有失考虑……”然而欲言又止。心宿趁热打铁,“我今日对他们有求必应,只是一时妥协。让他们误会我们束手无策,才是长?s?久之计。如果山中真藏了不该之人,见我们远去后,必然还会现身。如果此时再上山,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发现。”邢至端抿抿嘴,推辞道:“明日还要赶路,恐怕不妥。”“如果有所发现,岂不是大功一件?”邢至端瞥了她一眼,笑道:“既是大功,心宿怎不亲自去领?”心月狐面露难色,“我若独领此功,将置参宿于何地?可我若叫上他,什么大功小功……只怕会成泡影。”邢至端认真望了她一阵,问道:“心宿是怕被参宿抢去功劳,还是别有意思?”“邢护卫人在涂州,对虚日鼠被杀之事再清楚不过。当时与虚宿同行的就是参宿。少当家能顺利杀人逃逸,在涂州必有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