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想了一想,如果真有什么记录藏在了深柳园,我只要管住你们两个的手就行了。我未必知道所藏之地,但只要还在深柳园中,我大不了一把火将这里夷为平地,便永无后顾之忧。想不到还是被你们捷足先登,用这种不要脸的小把戏把温嫏嬛送了出去。”纪莫邀急得咬牙切齿,极力想发出声音,却被对方的手紧紧控制住了喉咙。这时,余妈妈出现在了纪尤尊的视野里。纪尤尊松开手,示意让她过来。老太婆蹑手蹑脚地上前,对纪尤尊耳语道:“温嫏嬛的身子和房间,都彻彻底底地找过了,什么都没有。我为防万一,连宁先生的房间和行装也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纪尤尊绷紧着脸,命她退下。纪莫邀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忿地问:“怎么?没有发现吗?”“闭嘴。”纪莫邀冷笑,“还说什么寻常父子关系……我对你掏心置腹,你却对我诸多猜忌。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却还要嘴硬。你要是问我,那宁孤生知错能改、敢于承担,我还敬他是条汉子。至于你……真是本性难移。”纪尤尊“啪”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好,既然你对我如此坦诚,那就……”他冲进房中取出佩剑,丢在纪莫邀面前,“现在就去取温嫏嬛项上人头。见到她的脑袋,我们父子过往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去就去!”纪莫邀也来气了,一把夺过长剑,“我猜你还是信不过我,还是别躲躲闪闪了。跟我来,还可以叫上余妈妈、魏叔——大家所有人一起来看我砍她脑袋!”“一言为定!”宁孤生盯着自己大开的房门,百无聊赖地吃着店家火气欠缺的肉羹。他不敢喝酒,只怕贪杯误事,到时又是一顿皮肉之苦。隔壁屋一直没动静,想必温嫏嬛也吃够了苦头,现在稍微收敛一点了。整件事,还真是莫名其妙。是,纪尤尊父子感情是更胜从前了,这点他不否定。可温嫏嬛也不见得就能回家啊。既然纪尤尊允许自己带她出来,还派了那个狠毒的老太婆来脱她衣服,肯定也是指望我好生看管。那温嫏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万一纪尤尊想斩草除根,纪莫邀又恨她忘恩负义,那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不仅没有逃出生天,还在一番羞辱后丢掉小命,真是太得不偿失了。正想着,就听得楼下来人。他正好奇是谁来得这么雷厉风行,往门外一看,见是纪尤尊,紧随其后是面色阴沉的纪莫邀,立刻吓得退回屋里——“纪先生!你们也来了?”纪尤尊朝他冷笑,道:“要不要来看我儿杀人?”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宁孤生忍不住有些佩服自己的神机妙算,随即便是一阵按捺不住的幸灾乐祸,赶忙跟了上去。只见纪莫邀一脚踹开门,喝道:“温嫏嬛!”三人进屋一看,窗户大开,早已人去楼空。宁孤生冲到窗边一看,就见黑暗中嫏嬛一瘸一拐地往城外的密林小跑——“纪先生,温嫏嬛已跳窗逃了!”“混账!这里是二楼,她又不会轻功,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可纪尤尊也从窗户看到了同样的场景。“看衣裳,确实是她。”他回过身来,狠狠往宁孤生脑门上敲了一记,“废物!还不快去追!”看着宁孤生连滚带爬地下楼,纪莫邀问父亲:“我们不去追么?”“当然去了,不过等那姓宁的先行。省得你捷足先登,又使花样把她放了。”纪莫邀气得火冒三丈,“那若是姓宁的不济事,你是不是还要怪我大意让她逃了?”纪尤尊笑笑,终于跟他出发。宁孤生一路追赶着嫏嬛的背影,却又似乎一直都追不上。他不熟悉这一带地势,又值黑夜,密林之中轻功实在占不了便宜,因此深感吃亏。但他坚信一切仍在纪尤尊掌控之中,也是自己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未几,就听得纪尤尊与纪莫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敢懈怠,决意要夺得头功。这女人真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吗?腿脚受了伤,还能逃得这么快?但他确实也快要追上了。前面有一块略显空旷的平地,他一定能在这里将她活捉。就在眼前了——只见宁孤生飞身一跃,伸手去抓温嫏嬛的衣领。谁知温嫏嬛“唿”地升天,跃上枝头,放声大笑道:“姓宁的,你还认得我么?”眼前这个穿着温嫏嬛衣裳的长发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宁孤生恨入骨髓的温枸橼。纪尤尊随即赶到,还未及开口,就被紧随的纪莫邀一招扶摇喝呼掌击中后背,一时剧痛难忍,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