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有苦衷,说到底还是对她心软。无论如何,她留在这里只会是祸根,一来令你心神不宁,二来令你我诸多猜忌。倒不如早断情丝,莫要让一个心怀叵测的女子,坏我园中清净。”纪莫邀无奈点头,不再作声。纪莫邀回来时,见余妈妈还坐在原位。老太婆一见纪莫邀,忙起身相迎,道:“你走后,她关了窗就一直躺着。我听郎君的话,没有贴身伺候,就坐在门外看。”从她坐的位置稍稍欠身,就能见到屏风后露出的裸足。如今嫏嬛一动不动,似是睡了。纪莫邀随即打发余妈妈去做饭,然后绕到屏风后,唤道:“起来了。”随后将房里的窗户全部洞开。榻上的人发出怨气十足的叫声。门外,余妈妈未曾远去,仍隔门驻足细听。榻上之人似乎还没睡醒,迷离地问:“宁孤生还活着么?”“怎么?担心他死了吗?”“我就问一下,你这么凶做什么?”屋里传出家具剧烈剐蹭地面的刺耳声音。“告诉我,他昨晚是不是来找你了?”“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三更回来的时候,正好与他迎面撞上。他不是来找你还能做什么?别想骗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啪”一声响,是皮肉击打的声音。“我一路上处处照顾你,生怕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为此甚至不惜跟生身父亲交恶……而你竟然……”“纪莫邀,你、你不相信我吗?”“证据确凿,你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我真的清清白白,没有和他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信我?”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皮肤发痒的怒气。“你、你去跟宁孤生对质,看他有何反应。”余妈妈眉头一皱:这算是什么办法?宁孤生已被主人打得不成样子,见到温嫏嬛如见瘟神,肯定避走不及,又能证明什么?难道还当众与这女人卿卿我我吗?她轻叹一声,匆匆赶去向纪尤尊通报。“我用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见缝插针,把深柳园每一寸角落都找遍了,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也不想想,纪尤尊有足足十年的时间把这个地方翻个底朝天。如果连他也从未在深柳园找到任何记录,那十有八九确实是没有。”嫏嬛听姐姐说完,虽然不甘,但心知离去在所难免,“楚澄那里没有,高先生那里没有,深柳园也没有……那就没办法知道纪莫邀的母亲是否楚澄的同谋。那就只剩下回惊雀山跟姜芍会合,再向登河山追查这一个办法了。”“早就该这么做了!”温枸橼催促道,“时不我待,我们要一举成功。”嫏嬛望向纪莫邀,苦笑道:“我还指望能听你弹奏胡琴,恐怕只能再等了。”虽然没有配乐,但这出戏的终幕还未演完。(本回待续)连环计一线机(下)宁孤生灰溜溜地收拾行装,牵马准备离去,竟见温嫏嬛花容失色、衣衫凌乱地跑到自己面前——“宁先生,你告诉所有人,我们到底有没有偷情!我今天必须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宁孤生瞠目结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在他背后,纪尤尊与纪莫邀闻声而至。温嫏嬛瞪着宁孤生,像是在提醒什么。对,万万不可破坏他们父子关系。如果他极力否认,甚至说出自己真实所见,那纪莫邀必定会和父亲决裂。没错,温嫏嬛说过,她已经不在乎纪莫邀怎么看待自己,所以不会怕丑事败露,只要不将纪尤尊牵扯在内就行。她现在声嘶力竭地为自己喊冤,其实也只是做给纪家父子看而已。她的目的,就是成为那个父子俩能一同鄙夷的贱女人。所以正确的反应,应该是……宁孤生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温嫏嬛的手腕,呵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人骗到什么时候?我什么都跟纪先生说了!纪先生可以看不起我,可我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清白?你用呢喃细语勾引,我再宽衣解带上钩。仅此而已!”嫏嬛吓得脸都白了,“宁孤生,你别信口开河,我们哪里有……”“够了!”纪尤尊喝止这近乎用力过猛的争执,“既然真相大白,温嫏嬛你也不要再狡辩了。枉我儿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他望向纪莫邀,“还犹豫什么?你难道还打算让她留在这里吗?”纪莫邀大力呼吸着,胸上似压着令人窒息的剧痛,“温嫏嬛你……你走,跟宁孤生走,跟他双宿双栖去,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