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这样待你?就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扎着红色头巾的少年。只见他挥舞着长长的手臂,三两下就把那醉汉拽出门。其过程之快,桂枝连他的脸都来不及看清。紧接着,就听到那醉汉被拖下台阶的阵阵闷响。桂枝爬起来,速速披上衣服,踉踉跄跄走到楼梯上,见少年“唿”一下将那醉汉丢在门外,还嚷嚷道:“有本事在软香居惹是生非,不如上惊雀山来和你孙爷爷过招!”“惊雀山”三个字一出,围观的人都静了下来。“桂枝!”老鸨像只刚下完蛋的母鸡一样,兴冲冲地跑过来,“你遇到贵人了!那位公子是惊雀山的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招呼他啊!”“啊……”桂枝虽然想下楼去看看那人真颜,可头实在是痛,根本挪不动半步。那少年抬头,见桂枝靠在栏杆上摇摇欲坠,忙冲上来扶她,“姐姐没事吧?”“来……”桂枝拉住他的手腕,“我们进屋说。”其实桂枝除了道谢,也没什么要和他说的,只是想赶快躺下而已。少年乖乖跟着桂枝进屋,还替她关上门。桂枝气若游丝地道了声:“请坐。”把手一招,竟发现指尖有血。再看那少年——他手背上有一道滴血的伤口。“哎呀,你受伤了!”眼里一见红,她顿时睡意全无,“我、我给你包扎……”“不用急,姐姐,”少年随性地坐下,面不改色,“一点皮外伤,不打紧的,你别慌。”“都是我不好……”“哪里话?明明是那家伙抓伤的。你别说,他还真有点蛮力,可惜不是我对手。”他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真是的,都流血了,还一副讨嫌的样子。”“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嘛……”少年仔细端详了她一阵,“姐姐怎么称呼?”“桂枝。你呢?你真是惊雀山来的么?”“如假包换,惊雀山无度门孙二郎孙望庭是也!”“听说你们山上有只长了三只眼的妖怪,可是真的?”孙望庭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当然是真的!”桂枝看他那轻浮的样子,知道他在胡扯,可她没再说什么。“刚才多得你救了我。我一介女流,无以为报……”“桂枝姐姐言重,我又不是要你报答才出手的。师门有训,不能乘人之危。姐姐你方才叫得声嘶力竭,明显是不情愿,我当然不能由那人胡来了。”“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姐姐能认识你,真是有福。”说到这里,桂枝已经帮孙望庭把伤口包扎好了。“哪里,呵呵……”孙望庭好奇地环视四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软香居。姐姐的房间真漂亮,跟姐姐一样漂亮。”“尊师难道还教你来寻花问柳不成?”“才没有,是我自己想来的……”桂枝瞅他脸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就来这种烟花之地,就不怕回去被师父教训?”“你有所不知,我师父也经常出入赌坊之类的地方,他才不会把我怎么样呢。主要是瞒着大师兄,有些心虚罢了……”“你大师兄很凶么?”“怎么说呢……也不是凶,可每次想起他来,心头就凉凉的。不过他才不会知道我在这里呢。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以后还来找你?”“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会嫌弃?只是姐姐今日抱恙,没那气力……”“不打紧、不打紧,我择日再来就好。”“二郎啊,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这么有商有量的客人。”桂枝伸出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凑到他耳边问:“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还是童子之身?”孙望庭立刻从耳根红到了鼻尖,“姐姐你、你怎么知道的?”“姐姐阅人无数,你这种初生牛犊,我一碰就知。”“真是……丢死人了。”“有什么丢不丢人的,谁没有第一次呢?姐姐到时慢慢教你。”自那一次后,孙望庭就成了软香居的常客,但他永远只会直奔桂枝的房间。而在软香居出名泼辣挑剔的桂枝,对孙望庭却体贴得不得了。然而孙望庭频频造访风月所的事,又怎么瞒得过纪莫邀?其实在他第二次自告奋勇要下山办货的时候,山里的人就开始怀疑了。不过最后也没搞出什么乱子,甚至比吕尚休惹的麻烦要少,纪莫邀也就不管了。“我好奇,”纪莫邀问,“温先生是为了卖弄腹中墨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会给三个子女起这么生僻的名字?”嫏嬛望着手里的茶碗笑了,“一姐出世时,园里枸橼开花;葶苈诞生时,庭前葶苈发芽。至于我……”她腼腆地笑笑,“我娘临盆时身在书斋,还没来得及去别处躺下,便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