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特点是,写实的、进步的、反杭的,假使不带有色眼镜,当局似无拉警报的恐慌。可是,党官们,神经过敏,竟指“工农兵文艺,台湾已经有人在提倡了!”《中央日报》总主笔彭歌,率先攻击,于一九七七年八月,撰《不谈人性,何有文学》,发表在《中央日报》,点名批评尉天聪、王拓、陈映真等人,硬说:“乡土文学有变成表达仇恨、憎恶等意识的工具危机。”且滥用“阶级理论”,乱舞手中三节棍。后来,发展成围剿,加入诗人余光中,《中华杂志》的胡秋原,也挺身而出,站到被剿的一边。激辩的重心,由文学的功能,“扩延到资本主义经济体制的推行所造成的诸种社会问题”。这件论战的本身,殊无意义,但反映出当权派和既得利益者乱戴帽子、乱打棒子的卑鄙伎俩,以及做贼心虚的歇斯底里症。“乡土文学”休兵不久,真正使经国胆战心惊的事件发生了-‘冲坜事件”。有关“中坜事件”起因的分析,众说纷纭,惟以夏宗汉先生的见解,最言简意赅。“因为缺乏强而有力的反对党,所以国民党不会遭受到有组织的挑战,但是也因为反对力量缺少组织,所以会造成众情激愤,不可控制的中坜暴动。而群情之所以激愤,比以往之更不能容忍国民党办理选举的偏私方式,主因在选民已今非昔比,其主流是属于新生代的青年们。”夏宗汉认为:“选民已经因量高而渐渐产生质变。配合了经济起飞、生活改善、都市人口剧增、九年国教、工业取代农业等因素,新生代本身具备了欧美国家群众对民主的热情。而在外交挫败,内部代沟日趋严重之时,新生代群众把政治上要求改革的热情灌注于选举之中。”但国民党领导阶层,非但忽视这一新形势,锐意革新,加速开导,且顽强抗拒,蛮干到底。事件发生在一九七七年的十一月十九日。原是国民党籍的许信良,因国民党拒绝提名他为桃园县长候选人,宣布脱党。他的对手欧宪瑜,曾任司法行政部调查局职员,欧的经历,显然,在人民心目中会产生反面的影响。国民党方面,为了面子问题,势在必得,辅选单位,使尽各种非法手段,包括舞弊、警察干涉监察员等。许信良当仁不让,采用麦高文的手法,发动千名青年义务助选员,组织选民。两股势力,相互加压,终于爆炸。十一月十八日晚间,传出支持欧宪瑜的流氓以暴力向许信良竞选队伍寻衅的消息,情势已达沸点。出事当天十点半,两位老人,进入二一三号投票所投票。负责监选的主任,走近圈票处“你们怎么用印章盖啊?不懂怎么投,为什么不问人?”“这里又没有人,要问鬼咧!”范姜新林(监选主任)手伸过去说:“这个可以投,这个也可以投,还有这个也可以投……”[10]这位监选员,明显的是在作弊,被许信良的人马抓住,送往警局,类似的案件,亦在它处发现。于是,人心忿忿不平,人潮鼎沸,警察局成为庙会场所。群众包围警局的消息,不胫而走,警方只好请林正杰帮忙驱散群众。林大声喊着:“请大家散开,这里的事,我们用法律解决!”群众的回报却是一片嘘声和叫喊声:“法律有什么用?”“法院是他们开的,法律是他们的!”“没法啦!到处在作票!”[11]政府的威信,法律的尊严,证明在群众心目中,荡然无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民党选举舞弊的事例,实在不胜枚举,把人心丧尽了。四点左右,群众再难耐心头怒火,开始攻击中坜分局大楼的玻璃,欢呼声、呐喊声,闹成一团。警局外面的封锁线,发生警民冲突,且越来越激烈,警察抵不住人群的冲击,退到围墙里层,警车因而为群众占有,敲敲打打,视作玩具。五点过后,保警总队的镇暴大卡车开往出事地点,大约在离分局三十公尺处,被群众团团围住,不久四轮朝天。天黑以后,所有在场的警车,全都翻倒。七时左右,的局楼下办公室的器物全被捣毁,增援来的保安警察开瓦斯枪了,此时群众已达万人,中央大学的学生江文国,中枪死亡。这个场面,和“刘自然事件”群众打美国大使馆的热烈火躁,有过之而无不及。夜晚十点稍过,载满全副武装军人的军车自龙冈方向开往出事地点,群众向兵士喊话:“老百姓的事,军人不要管!”“选举不公平,你们知道吗?”(12)士一点半以后,中坜警局为群众点火焚毁。一许信良共得票二十二万张,他的对手十三万张,许为了避嫌,群众骚动时,前往台北。很明显地,国民党咎由自取。即使开票当晚,新闻机构,如能及时公布选情,警局化为灰烬的结局,即可避免,但电视台奉命予以封锁。国民党军警,在整个事件演进的过程中,奉命不开枪镇压,是经国的高明处,否则,内部省籍间的和平相处,将不可能,进一步元气大伤,影响到安定团结。二十七年来,国府最大的炫耀是政治安定。紧邻南朝鲜,学生游行示威;南越为僧侣所困扰,疲于奔命;经济发达如日本,不时工人罢工,学生罢课。惟独台湾,归功于戒严法,和严密的特务统治,“西线无战事”,国泰民安。“中坜事件”骤然触发,国民党的上层,慌了手脚,其中不免有些保守的元老派,责怪经国,认为这是七十年的初推行革新运动的后遗症,他们认为,假使蒋先生还健在,这个“二二八事件”的重演,决不可能。国民党的统治,向以三种力量—军队、党、特务为支柱。但特务们面对汪洋大海的人民群众时,一无作为,借重军队,军队中士兵的组成分子,台湾占百的之八十以上,要他们镇压自己的同胞,宁可抗命,不愿开枪,强烈反映出军队只能对外,不能对内。在此特殊的情形下,军队失去作为专政工具的功能。受许信良当选的鼓励,全省地方势力普遍上升,一股新的参政热潮,蔚为风气,由县市长到县议会,很多新生代的人物,投身问鼎,造成一九七八年的选战高潮,党外声势,驾临执政党之上。“中坜事件”肇因于提名制度有偏差,党工干部,只图私利,私而害公,选举过程中,利用各种严苛的条文法规,和非法手段,压制党外候选人,所以闯下大祸。国民党在沉痛教训之余,不得不采取措施,挽回颓势,因而,奠定未来比较公平选战的基础。限于法规,不准组党,但党外人士,仍旧以政团形式出现,如“党外总部”。彼此沟通、联合,拟定战略战术,并同时对当前的政治、经济体制,加以深入探讨、抨击。一般认为是国民党内的开明派李焕,调离组织工作会主任一职,改由军守的王任远出任,王曾任司法部长,参与一九七五年,中央民意的表增补选的决策领导者之一,得以从龙,说明国民党内部的人事组织,因“中坜事件”,作了新的调整部署。“中坜事件”发生不久,第六届总统副总统选举期近。前面五届,锣鼓打得再热闹,剧情单调,观众未进剧场,早知情节发展,即使南京那一次,除了孙科、李宗仁那场副总统肉搏战,打得真枪真刀,热闹非凡,台上死拚,台下鼓掌外,总统一职,选而不竞,走个过场罢了。严家淦,过渡人物,他当总统,没有人意外,下台也没有人意外。反正,中华民国的宪法,不伦不类,既是总统制,也是责任内阁制,好象扑克牌上的老k那样上下一体,经国做行政院长,自然是内阁制,总统是苏州的红漆马桶。等经国扶正,内阁无权,恢复总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