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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刘歆就在殿上，正猜测哀章的来意，忽听王莽喊到自己，慌忙来到阶前跪倒。

&ldo;臣在！&rdo;

王莽一向尊敬刘歆，便道：&ldo;国师公请起。赐座。&rdo;小黄门搬过软凳，放在御案旁。刘歆谢过圣恩站起来，走上金阶，在软凳上坐下。王莽拿起那份金书，谦恭地道：&ldo;说来惭愧，摄朕孤陋寡闻，竟识不得梵文，请国师公赐教。&rdo;

刘歆一怔，他是谶讳名家，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图谶符命，还是第一次听说梵文的。忙谦逊几句，双手接过，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道：&ldo;摄皇帝陛下，这上面写着天帝行玺金匮图，其细文还有解说。&rdo;

王莽也是大吃一惊，慌忙问道：&ldo;如何解说？&rdo;

&ldo;大意是，摄皇帝乃黄帝嫡后，恩德齐天。汉室气尽，天帝命摄皇帝做真皇帝。故降下符命。&rdo;

王莽闻听大喜，面上却平静如常。又取过另一只金帛打开，送给刘歆。刘歆细看，心中突突直跳，惊喜道：&ldo;此为赤帝行玺传予黄帝金策书。&rdo;

王莽心里一阵狂喜，真是蹋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前几次的符命是朝臣有意迎合自己，有造假的可能，那么这一次哀章所献符命足以令天下信服。天命如此，代汉自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但是，为了让殿下的文武大臣明白天意，他竭力掩饰住内心的兴奋，佯装不解地问刘歆道：&ldo;赤帝行玺传予黄帝，是何意思？&rdo;

刘歆见他故作姿态，心知其意。便面向群臣，大声解释道：&ldo;赤帝即驭天的高祖皇帝，摄帝乃黄帝转世，金策书之意，再明白不过：高祖将汉室江山禅让给摄皇帝，摄皇帝承命当做真皇帝。&rdo;

◎第19节王莽废汉自立

群臣中王莽心腹之臣崔发、平晏、甄邯、王寻、王邑、甄丰等人闻言大喜，一齐跪倒奏道：&ldo;天意如此，摄皇帝当顺承天命，早登大位。&rdo;群臣一见，呼啦啦全跪伏在地。乱嘈嘈地奏道：&ldo;上天屡降符命，请摄皇帝勿再推辞！&rdo;&ldo;摄皇帝早承天命，天下早得贤君恩泽。&rdo;

摄皇帝御座下首，四岁的孺子皇帝见众人乱嘈嘈的一片，吓得哇哇大哭，宫女们上前哄他也无济于事，几位老臣心酸地低下头去。王莽心里也咯噔一下逝去了兴奋之情，顾不得众臣的肯请，立即起身离座，把刘婴抱在怀中，像一位慈父一样哄逗着。说来也怪，刘婴一到他怀中，哭声竟嘎然而止，挂满泪水的小脸上露出了笑意。王莽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才把他放回小御座上。然后回到御案前坐下，面无表情地揭去那只铜匣上的黄色封条，打开铜匣，里面又是一张写满梵文的金帛。他双手取出，庄重地交给刘歆。刘歆躬身接过，细看之后，才郑重地说道：&ldo;这是天命辅政之臣的符命。上天指定辅佐新君的十人名单是：王舜、平晏、刘歆、甄邯、王寻、王邑、甄丰、哀章、王兴、王盛。&rdo;

没等刘歆说完，阶下群臣中已是一阵骚动，有人小声嘀咕，有人轻声叹息，有人洋洋得意。进献符命的哀章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却面无欣喜之情，依旧漠然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歆念完，将铜匣和金策书重新包裹好，小心地放在御案，然后谢过圣恩，回到群臣班首跪下。

王莽站起身，走到金阶前，神情庄重地扫视一遍群臣，声音沙哑道：&ldo;上天屡降符命，旨意一次比一次明显，可是摄朕怜惜汉室，不敢仰承天命。如今又有赤帝行玺黄帝金策书，汉祖禅让天下于摄朕。孔子云，畏惧天命。摄朕也不敢违逆上天。仰承天命，摄朕不日废去汉室名号，拟立新朝。筹备即位事宜交与国师公刘歆。哀章！&rdo;

一直跪在阶前没说一句话的哀章听见摄皇帝喊到自己的名字，慌忙伏身应道：&ldo;小民在！&rdo;

&ldo;你名列金策书中，将是新朝辅政之臣。可是，朝臣中并无王兴、王盛二人。摄朕暂封你为越骑校尉，代朕访寻王兴、王盛，邀请入宫，拟将入仕新朝。&rdo;

哀章抑不住内心狂喜，激动得涕泪交流，多日的精心谋划，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他把头磕得山响，语不成声地答道：&ldo;章氏谢摄皇帝隆恩，谨遵君旨。&rdo;

摄皇帝王莽废汉自立的消息正式从明光宫内发出，迅速传遍皇城大内乃至整个长安。皇城内外的人们尽管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一经成为事实，内心仍有些震动，反应最为强烈的是长乐宫中王莽族姑，太皇太后王政君。

年近八十的王政君已有数月没走出长乐宫一步，当然不是年纪的原因。王莽居摄以来朝野就不断有人进献祥瑞，称颂摄皇帝德泽。初时，王政君没当一回事，非常欣赏侄儿治世有道，天下归心，庆幸自己从家族子弟中选出这样德才兼备的权力执行者。但是，后来朝廷上谶讳越来越泛滥，符命越来越露骨，刘齐新井、巴郡石井、扶风郧石则明白地暗示王莽代汉自立，摄皇帝当做真皇帝，王政君开始不安起来。尽管王莽待她依旧殷勤备至，事亲至孝，政治嗅觉极为灵敏的王太后还是有一种预感。首先是自己的耳目不再灵通，朝廷大事都是侄儿亲口告诉她之后才知道。其次是她作为太上皇对摄皇帝的威慑力越来越微不足道。摄皇帝的贤名则日益远播，赢得越来越多朝臣的拥戴。人们只知道有摄皇帝，对她这个曾经煊赫一时的王太后渐渐地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