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一觉醒来,天已晌午,就觉得饥肠辘辘,走出玉馨院才知道雷振远没有回来,雷府中的下人个个没精打采,喜气洋洋的新春佳节,个个饿得有气无力。“为什么不开饭?不用等老爷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如月坐在大厅中,向何管家吩咐。何管家饿得垂头丧气的,努力半天挤不出个笑脸:“夫人,没有祭拜祠堂是不能开饭的。老爷不回来,我们就得等下去,等老爷回来祭拜过祠堂才能开饭。”雷振远要是一两天不回来,这雷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有可能成为饿死鬼。雷磊轩从外面进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如月身边,只叫了一声“母亲”就不再说话,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大厨房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排得琳琅满目,诱人的香味让附近的人精神差点崩溃,守着无数的佳肴饿肚子,谁都抓狂。没办法,如月吩咐何管家,把现有的糕点都拿出来分给雷府的上下人等。一两块蛋糕下肚子,感念了夫人的恩典几分钟后,大厨房中飘出的香味叫雷府的人仍是饥饿难忍,好几个人跑到大门口处翘首向远处张望,盼望早点看到雷振远的身影。如月坐在大厅中,对雷振远的迟迟不归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老爷回来了。”何管家从外面进入,撒拉着脑袋瓜子,不敢看如月。如月松吁一口气,这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按以往的规矩主子吃了下人才能吃,今天这种情形,等雷振远和仇洪良喝过酒后,肯定有人饿晕了。“管家,你马上去准备,等老爷祭拜祖先后全府上下一起开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灵活变通一下。“是,是。”何管家打起精神去准备。雷振远出现在大厅门口,阴沉着脸,快步走到如月旁边的椅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雷振远刚刚靠近,如月就嗅到了他身体上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在外面吃饭了。自私自利的家伙,抛下一家上下忍饥挨饥,自己在外面大吃大喝。如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雷振远看如月的脸色,心中发毛,暗自思忖:“自己还没有开口,她就绷脸,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忐忑不安地看如月,要说话难开口。雷磊轩惊讶地看父亲,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父亲正在紧张兮兮地望母亲,欲言又上。在旁边服侍的晴儿和莲儿眼睛望着鼻子,若无其事。反正迟早都要说的,雷振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果断地说:“夫人,那小红轿子,我又叫人抬回来了。”“什么?你在说什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雷振远后面的话,如月震惊地望雷振远,难以置信。雷振远慌忙解释:“我刚才送到府衙时,姑老爷死活不敢收,说是春节中礼物被退回不吉利,要那丫头在我们这里暂时住几天,到了正月初五才可以送回去。我已经与他们说定了,一到初五就送人走。”
如月不作声,狐疑的目光在雷振远的身上来回移动,脑海中闪现出雷振远与媚儿眉来眼去的画面,心里头堵塞难受,再看到雷振远的眼光闪烁不定不肯与自己对视,更是形迹可疑。“到初五时你真的会把她送走?”如月十分地怀疑。“我绝对不骗你,一到初五就送她回府衙。我已经和姑老爷商量过了。”雷振远赌咒发誓,信誓旦旦。不管信与不信,现在都没有办法将人赶出府去,如月无奈地叫来管家娘子,叫她安排媚儿到秀春院的客房中住,并要她向媚儿说明是暂时居住,到初五仍回府衙。“夫人,你听我说”雷振远看到如月闷闷不乐,就要进一步解释。如月有气无力地向雷振远摆手,懒洋洋地说:“老爷,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好不好?你还是快点去祭拜祖先,好让我们吃饭。”“什么,夫人你还没有吃饭?”雷捱远吃惊地看懒洋洋的如月,再看看瘫软在旁边椅子上的儿子:“你还没有吃饭?”“没有。”雷磊轩人软绵绵的,话也是软绵绵的。雷振远懊恼地一拍脑袋,想起今天是春节,这过年过节的没有祭拜祖先是不能开饭的。自己为退丫头的事忙晕了,把家中的事就忘记了,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我这就去,马上去。”雷府上的下人看到雷振远,勉强振作精神忙碌。那高高在上的祖先,不知道会不会埋怨雷振远不按时上供?这推迟了三个小时的午餐,让平常吵吵闹闹吃饭的孩子们异常地安静,雷磊轩和仇氏三兄妹都匆匆忙忙地往肚子里塞食物,食物放进了肚子里,仍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先填饱肚子再说。雷振远已经吃过午饭了,只是应景地坐在桌子旁边相陪,慢腾腾地喝酒,想想媚儿的事还没有向如月解释清楚,不知道如月心中是怎样想的,偶尔向旁边的如月看一下。近来烦心事不断,真憋气。如月近段时间食量很大,现在想想在秀春院中的媚儿,如心中平添一根刺,总是难以舒畅,各种美味索然无味,只是害怕缺少营养强迫自己进食。仇洪良夫妇脸色平静地吃饭,不时交换一下眼色。李姨娘是桌子上胃口最好的人,津津有味地品尝各种菜肴,没有辜负厨师的精心炒作。往年春节,雷府上都是笑语喧哗,猜拳划枚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天吃得特别的迟,送出了两次的小红轿子又抬回来了,老爷回来后脸色一直阴沉,夫人心事重重,下人们谁敢高声,个个都是闷声吃喝。整个雷府一时间竟然是郁闷无比。媚儿独自一个在秀春院的房间中用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里面的床铺中堆放着刚刚送来到各种衣服,媚儿想起刚才管家娘子的话,实在咽不下这鲜美的菜肴,重重地放下筷子,恨恨地说:“不,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