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入目光落在前面的房屋,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百姓的院子,房顶上搭着茅草,看着却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味。
先前带路的人此时已经转身离去消失不见,唯有房屋下的烛火摇摇欲坠的挂着。
沈不入站了两秒,上前推开门,院子里有一个妇人正在打扫院子,闻声抬头见着人行了个礼就接着干自己的事情了。
目光移到房间可以看见窗户上隐隐约约透出被烛火映出的人的影子,沈不入上前推门进入,屋里的人闻声抬头,嘴角勾了一个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坐在桌边的人站了起来,在自己的对面摆了一个茶杯,一边缓慢的倒茶一边悠悠的笑道,“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还未等人回答,坐在屋里的人就放下茶壶直视着沈不入一字一句道,“沈不入或是沈首领?”
沈不入背在背后的手紧了紧,信步上前坐下来茶的幽香就顺着鼻子钻进来,确实沁人心脾。
“自当殿下随意。”
沈不入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惊讶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个人,他以为是……岔开自己的思绪,沈不入看着只在画像里见过的人发现还是有点不一样——想必那是喜欢太子的人话得更加富贵些。
其实严格说来这不算沈不入第一次见闻赐,但第一次的时候闻赐并不是以真面目的形象出现的——那时候出现在叶御天及冠之礼的闻赐是戴着□□的,远没有现在这般出众。
“我随意么,”闻赐闻言低低的笑了声,他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上,低垂的眉眼显得有些寡淡,“若让我随意的话,沈阙如何?”
闻赐说话的声音又低又轻,最后几个字落在茶壶与桌面碰撞的声音里,竟带了些刀光剑影的味道。
静默了两秒,闻赐的嘴角又勾起来,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稍微提高了音调声音变得轻快起来,那清秀文雅的面庞看着就格外醇厚善良。
“其实我最想的还是叫你一声沈弟,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了?”
沈不入看着闻赐的眼睛,对方眼里灌满了柔和的光,目光直直的笼罩在沈不入身上,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你于他是非常重要的人,专注而不逼人。
不愧是皇家之人,沈不入内心感叹了声,他还记得当初闻赐到南门教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不喜欢的,如今装起来竟也毫无违和感。
闻赐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前半句威胁,后半句拉拢,要么就像沈阙那样从江湖上消失,要么就站在他那边。
只是,沈不入微微敛了眉眼,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沈阙的?叶御天既然都想抹掉他的记忆那就不可能泄露出去,那闻赐会有什么样的途径知道这个消息?
想到这里沈不入的思路突然打开了一个新方向,他以前一直致力于从过去父亲交往的蛛丝马迹去寻找线索,现在想来答案不就在眼前么?
沈不入的眼神有些变了,他对着闻赐的眼神也是嘴角微勾,“恐怕不太妥当。”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气氛一下已经有些变化了,闻赐缓慢的转动了眼珠,一点点莫名的笑意从眼底渐渐升起,正待说话就听见沈不入继续说道,“毕竟攀附皇亲是要杀头的。”
闻赐眼底的那点阴暗笑意突然变化,猛烈的绽放开来,“沈首领可真是会说话,只是这声音着实难听了些,有些折辱本殿下的耳朵。”
这前后两句话闻赐说得毫无违和感,甚至后面的话感觉上还颇为诚恳。
沈不入不紧不慢道,“那真是沈某的不是了。”
闻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倒也不是你的错,只是当初谁也没想到他能下这么狠的手。”
这句话说到他的时候闻赐也许是想起了相关的东西,眼神有些飘忽,言语间还不自觉的带了点亲昵。
闻赐这提起叶御天如此熟悉的样子却让沈不入暗自皱眉,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闻赐是个什么心思,是敌还是友?
不过没等到沈不入得到个结果,闻赐又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沈不入,“还有点好奇你做了什么竟惹得他如此。”
虽然当年他们虽然同行,但是也就是知道个结果,至于叶御天为什么这么坐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而且之后叶御天的脸色也冷得不像话,后面更是一路沉默到了宴会。
闻赐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他记得叶御天对这徒弟还挺在意的,怎么转眼就可以下杀手。
沈不入沉默了两秒,“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谈这个。”他拿下自己的剑放在桌子上,“直接说正事。”
天微微亮的时候沈不入才推开门,出门的时候微妙的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