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铃期待地用手电去照少女黑洞洞的眼眶:
“喂,醒了吗?醒就吱一声!”
濒死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失焦的右眼大张着,与死人无异。
在她的颅内,信的光芒顽强地顶着酸液的灼蚀,修补着那些残破的组织。
只是这光越来越弱。
当痛苦摧毁少女人格时,光芒便也熄灭了。
“什么嘛,这就快死了?给我坚强一点听到没有!”
不满少女死尸一般的反应,钟铃抄起刀,在少女的身上胡乱地捅着。
对于钟玲来说,不自量力与她作对的人,与牲畜无异。
更何况,这个白毛还是复生结社的人。
敢蛊惑她的执彧!该死!
弱肉强食,她才是正确的那个!
钟铃的表情逐渐狰狞。
山流月也好,周执彧也好,没有人能违抗她!没有人!
看着这一切发生,周执彧只觉一种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恍惚间,周执彧想起了小时候。
他和钟铃的第一次相遇。
长老牵着她的手走过来,将她小小的掌交到自己的手上,告诉他,这是他的未婚妻。
“她是你的主人。你要爱她,敬她,保护她。这是你的责任。”
长老这样说。
于是周执彧便这么做了。
他们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即使是山流月也不能插入其中。
所有人都知道,周执彧深爱着钟铃,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将一种亲情与友情混杂的情感,错当做爱情去信奉。
甚至,还在这海市蜃楼般的基础上,搭建着他自以为是的忠诚。
忠诚反而成了爱存在的证明。
骗过了别人,骗过了自己。
为了维护这虚假的表象,周执彧做尽违心之事。
直到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才恍然明悟。
他并不爱钟铃。
爱是志趣相投,爱是心有灵犀,爱是占有欲之下的尊重与包容。
爱是自己离开乐园那天晚上,美得让人心碎的月光。
而不是像他和钟铃这样。
互相伤害,互相控制,最后双双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周执彧对自己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