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两颗虎牙阳光俏皮,隐约又有点惹人动心,“嗐,把这个词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难为情……”
“可以,但要AA。”杜彧吃完了,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顺手也给陆寅柯递了一张,“你还知道难为情,真让我吃惊。”
陆寅柯接过纸巾的动作一顿,“我靠,刚刚我还以为你要说‘可以,但要加钱’呢,吓死我了。”
杜彧端着餐盘站起身,俯睥着还在椅子上呆坐的陆寅柯,嘴角忽的挑起一个弧度,头顶的白色装饰灯球把他面容打照得宛如天神下凡。
“你以为我不想做的事情,加钱就有用了吗?”
陆寅柯愣怔两秒,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狠狠将手中的餐巾纸握成一团扔进了碗里。他的眼里淌过几缕璀璨的华光,指甲深嵌进掌心都无法抑制嘴角颤抖的上扬。
“该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声念道。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昏昏沉沉地笼罩了一切。陆寅柯一打眼就是远处几缕残破棉絮般的稀云,一种不真切的美好完完全全笼罩了他,他不由自主恍惚起来。
他突然惊觉自己和这片天空其实是一模一样的。昏沉阴暗的天色是他的心境,破败褴褛的云层是他的思绪。低空的月色却不受干扰,依旧皎洁柔和,持久地散发着微茫渺小却足以照亮一方的冷光,就像杜彧一样。
月色会逐渐晕染照亮他的心,而他也想永远像天空一般把月色揽进怀里,直到天明。
他又想到自己今天和杜彧接吻了,有深有浅,好几次。杜彧甚至主动吻了他,虽然带着报复的奇妙心理,但他的玻璃罐已然被甜蜜装满了,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今晚还有事吗?”杂乱的棉絮露出一角,陆寅柯趁着夜色偷偷把右手揣进了杜彧宽大的连体衣兜里。
他的手很热,杜彧的手却温凉,像是怎么捂都暖不起来,他于是轻轻拽过一边,悄悄把五指探进了他的,再小心翼翼地合上。
行人并不少,学生来来往往,但都没精力去注意路上两个男人干了什么。杜彧也不赶他,只是默默把另一边的指尖也凉凉地搭在了陆寅柯炽热的五指上。
这不是简单的回答,这是一个信号!胜过了千言万语的信号!
就像小刺猬不仅向他展开了柔软的身躯,还伸出了短小的手臂,下一步就该躲躲闪闪地往他身上攀爬了。
他的神色晦暗了几分,不知不觉把拉住杜彧的右手攥得更紧了。
“嗯,有事。”杜彧动了动手,他不知道陆寅柯怎么就突然就用上了力道,“党校小组要排舞台剧,晚上得去排练。”
“……形式主义。我就没参加,烦都烦死了。”陆寅柯不满地低声嘟囔起来,“那我就看着你排练呗。”
“没必要,你先回去吧,时间会很长,大不了我到时候……”杜彧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小声说出来,“我到时候再去找你。”
陆寅柯轻笑一声,气息中带了点鼻音,右手拇指略显粗糙地磨过他小指上的骨节,“大晚上找我,你是想怎样?可不能跟别人说这句话啊,嗯?”他说完这句顿了几秒,“没事,我时间多,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想再多看看你。”
杜彧根本没想到那层,指尖突然有几丝僵硬。他颤抖着睫毛抿了抿唇,顺便把陆寅柯暖和的大手扒拉扒拉毫不留情扔出了口袋。
“……那我随你吧。”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在乎地说道。
第53章纸星
舞台剧选的是《永不消逝的电波》,表演组由五人组成,剩下的若干人或读旁白或跑龙套,时长约为十分钟。
杜彧饰演的是中共地下党员李侠,他发电报的手法最为老练,常在国民党还没检测到具体位置时就发送完毕,毫无疑问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与他搭档的是党校小组里的组长,气质容貌俱佳的一位女生,饰演李侠的爱人何兰芬,剧本也是她在最近一档热播节目的基础上亲自挑选改编的。
舞台剧的出演人员是自愿报名的形式,杜彧喜静,本来不想掺合,奈何组长点名道姓要他来演男主,说他形象好,不演可惜,于是就从幕后被推到了台前。
他们排练没找空教室,找了大活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平台。平台对面就是白花花的墙壁,好在墙壁边拼了两张桌子还能供陆寅柯倚一倚。
他们的排练已经接近尾声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过剧情,查漏洞和调整走位。
陆寅柯谨遵着男朋友让他不要一直盯着给人压力的教诲,低头看手机时多,抬头看排练时少。但耳朵却无时无刻不在捕捉着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听他为了剧情而变得格外沉着笃定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