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了就睡吧,我今天住你这儿了,明天你送我回去。”他点点下巴,“你欠我的。”
“好,”陆寅柯以四四拍的节奏乖巧地上下点起了头,“那你…帮我。”
“帮你什么?”
“洗澡。”
杜彧扬头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把沙发踢得砰砰作响:“做梦呢,不洗拉倒,反正是你家床,脏了也是你的事。”
“行吧。”陆寅柯蹙起眉头,眉心中间凸起一块儿,“那明早,面……”
“什么?”
“下…面。”
“下面?下面有什么?”杜彧迟疑地低下头,目光在地面上来回打量了一轮,一无所获。
“你的……”他终于说了完整,“西红柿鸡蛋……面。”
“想吃。”
“是吗?”杜彧抬眼盯上他的脸,“支教的时候还没吃够?”
“没……”他嘟囔着,“好吃。”
“吃不够。”
“想…吃……一辈子。”
“陆寅柯,你醉了。”杜彧背光站着,神情在明暗交界的地方看不分明。
“我没醉,我没醉……”他撅起嘴,灵光的大眼里跃动起柔弱,“我还能喝!”
“你醉了。”
“我…没有!”
“你醉了。”
“没……”
“你醉了。”
“好吧,那我醉了。”他趴上桌用手比划起来,拇指和食指间像捏着一颗球,“就这么…一……丢丢。”
“醉鬼。”杜彧如释重负般叹出一口气,小声念叨起来,“又喝酒又抽烟,你这人坏习惯怎么这么多。”
“我可以改,”闻者撑起下巴仰头看他,水灵大眼眨巴眨巴的,“为了……你。”
“别为我,为你自己。”杜彧终于忍不住,鬼迷心窍地伸手揉了一把他发丝柔软的茸毛脑袋,“你要清醒着跟我说这些,我肯定立刻就走了。”
他蹲下身:“你清醒着吗?”
陆寅柯慌张地摇起头:“醉了!我醉了!我喝醉了!特别醉!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是个一声调,杜彧哼得轻轻的,羽毛一样搔挂着,“我看也是。”
“那你自便吧,”他起身拍拍他的头,“我去客房了。”
“晚……安!”醉鬼在他身后喊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语调竟难得柔和起来:“晚安。”
陆寅柯家不但风格单一,就连入鼻的都是高级熏香的木质冷调,像雪松又像新雨。如果没记错,上次来还是没有的。
虽然好闻,却很难让人联想到陆寅柯的形象,要说是杜彧倒还更贴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