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的是太久没有好好陪过她了吧,所以他一时忘记了。
没关系,她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自己簪发。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踏出寝殿,封铭正站在廊下,微微抬首,看着外面飘扬的飞雪。
刚来到这个书里的世界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站在长廊下,抬首看着天空中的冷月,整个人也孤冷得如残缺的清月。
他的余光瞟到了她,径自转身往外走。
竟连牵她的手也忘记了吗?
宴碎抓起油纸伞追上去,心想着,是不是因为现在属于特殊时刻,他不能和她有太多的亲密的接触。
刚踏出长廊,宴碎正撑开伞,望见了长廊外,有宫人向封铭递来一张梅红请帖。
“太子殿下,丞相府的大小姐说宫外的腊梅开了,欲邀请您一同赏梅。”
宴碎捏着冰凉的伞柄,眼看着他当着她的面接过那请帖,在掌心里展开,一字一句细细研读上面的内容。
许久,他才阖上帖子,转头看向她,眼中辨不出情绪变化。
“我安排人送你去。”
意思便是,他不同她一起去了。
或者该说,他要去赴另一场约。
其实这段时日宴碎一直在逼迫自己忽视另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在传,太子经常和丞相家大小姐待在一起,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要拉近与丞相的关系。
而那大小姐早已心悦太子多年,如今也算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连丞相对待太子的态度都有所改变。
宴碎若是清醒自私一点,就该将手中的伞扔过去砸这个不信守诺言出尔反尔的男人。
可她就是没办法真这么做,握着伞骨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她最终只是转身跑回了寝殿。
没有人追上来,她独自一人待在寝宫里,坐到傍晚。
晚上桌上摆了水饺,宴碎才知道,今天原来是冬至,难怪今日的雪那么大,好像在雪地里站一会儿,就会被大雪淹没。
宴碎找到之前在宫外时,封铭画的那幅消寒图,用朱砂磨出红墨,笔尖蘸了蘸,点红一片花瓣。
九九八十一天,这个冬天,似乎还很漫长。
而后她便无事可做,随着夜色的越发浓沉,她也就越发坐立难安,只得提着灯笼去了藏书阁,找了一本书,捧在手里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她坐在满地的绒毯上发呆,藏书阁的火炉已经没有人来点燃,她双脚冰冷,蜷着脚趾往里缩了缩。
忆起那人曾皱着眉责她为何不穿袜子。
额角渐渐冒出冷寒,小腹开始生出一阵阵绞痛,她冷得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