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后面就是我的猜测了,神鸟的羽毛其实真正作用并不是庇佑,而是别的什么力量,它在山上的时候作用于整座山,而到了山下,就只能作用于一个人‐‐拿着它的那个人。&rdo;
&ldo;按照平崖山的下场来说,羽毛一定是没了,在羽毛的庇护下他们维持了长久以来的虚假盛相,一旦失去,在虎视眈眈的其余鬼怪眼皮底下,后果只能是更惨重。&rdo;
不知道布莱克有没有在听,周栎朝外间看了一眼,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以便于手指能更敏锐地感受到白纸上凹凸不平的字迹,他的神经末梢比常人敏锐,那么,面对脚下升腾的火焰,他是如何熬下来的?
布莱克听到了,但他非但没有因报复而痛快,反而陷入了难以消解的哀愁,他不知道该怪谁,大家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决定了祭品,然后对他百般的好,这&ldo;好&rdo;是虚假的吗?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都不带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在他消失后,他们一定会为此落泪,但是当他们发现这是一场骗局之后呢?
正如远古传说的真伪比例早已弄不清楚,这段往事在他的口中也变了味道,在听众耳朵里,这是一场筹划多年的谋杀案,那个孩子像只待宰的羔羊受尽折磨,受上天眷顾而重生,但这一定是事实吗?
山上有很多毒蛇,他们天生阴诡,在西方伊甸园里,他们是挑唆人类犯下过错的恶魔,在平崖山,他们有意识,却无法化形。蛇是很聪明的,他没有参与决定布莱克命运的那次会谈,但蛇猜得到,而且告诉了他。
陈愿不紧不慢地继续:&ldo;那个拿走羽毛的人,肯定谋划得很周全,但他不一定知道没了羽毛山就会死。&rdo;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集中在布莱克身上。
周栎问:&ldo;为什么一定是有人故意拿走的?&rdo;
烛火乱晃,映得陈愿脸上的阴影变幻不定:&ldo;羽毛自己又没腿,难不成还会自己认主啊?认主也应该是认原主吧。&rdo;
说得还挺有道理,周栎心里一动,避开陈愿的视线朝布莱克那边微微摇头,顿了顿又问:&ldo;我们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这儿是亮着灯了,那其他人……其他妖呢?&rdo;
陈愿叹气:&ldo;都上山啦,你们的票不也是通向新山的吗,老山死了,大家走的走,散的散,还有几个不甘心的,躲进了这里,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rdo;
沈云檀问:&ldo;你为什么不走?&rdo;
&ldo;我一直在这里。&rdo;陈愿环顾着整个院子,&ldo;那棵树、那个葫芦架子,都是我亲手种下的,而且,这里什么都有,为什么要走?&rdo;
沈云檀嗯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提了句:&ldo;那,你听说过讹兽吗?&rdo;
陈愿变回那只熟悉的长耳兔子,听声音却还是那个身着旗袍的姑娘:&ldo;我就是啊。&rdo;
一片静默中,周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暗道不好,折腾一天而已,照他自身的体质不至于困得这么早,在昏睡之前,他盯着那根快要燃尽的香烟,不甘心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身旁的人伸出一只手,将他揽到自己肩膀上,一点一点松开他掐出红印子的左手。
沈云檀冷着脸掐灭那根冒着红光的烟头,扔到地上,抬脚踩上去,将那小玩意碾为齑粉,他心疼地摩挲着周栎的后颈,将他在放平床上。
陈愿瞧着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胸脯,又伸了伸旗袍下的一双腿,很结实、好看,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这么多年蜷缩于孩童细杆似的四肢里,她对成年人的身体有种病态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