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平仍旧在平稳的叙述着当年的事,他好似回到了那时候,并亲眼见证了那件事,“你杜伯伯想到,倘若你萧伯母知道了萧恒杰的身份,肯定容不下他,而他身上毕竟流着妻子的血,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仍在萧家,所以就带他离开了。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说服你杜伯伯留在咱们家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如果没固定工作的话,怎么养活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我也很气愤你萧伯伯,酒后乱性,男人大忌,此后我跟他的合作也减少了。近几年基本上都不怎么在一起合作了,若不是你萧伯母跟你妈妈是好姐妹,当初我是不会同意让你嫁给萧沐阳的。虽说沐阳是个好孩子,他也只是个受害者,但总觉得你嫁进那样的家庭不好。
而且萧恒杰的事情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被抖出来的。你若是在他们家,终究会波及到你。要知道做父母的,在子女的事情上,永远都是偏心的,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的好。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出了那样的事,萧沐阳死后,我以为我们跟萧家的关系就此断了呢。没想到萧恒杰那小子竟然丢下你杜伯伯,跑去认祖归宗了,这次我更是愤怒。原本还很喜欢那小子,觉得你嫁给他也挺好,自从他做出那事之后,我心里就一直对他有意见。
奈何你却固执地非要嫁给他,你的脾气没人比我更了解,生怕你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事情,也只能答应你。其实你你婚礼那天,爸爸知道你逃婚了之后,心里其实是暗暗高兴的,爸爸很高兴你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也遵从了内心,而不是强迫自己嫁给萧恒杰。爸爸一直都知道的,你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而已。
虽然萧沐阳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但爸爸知道,那一直是你心中的一道坎,倘若你自己想不明白,更没人能说服你的。当时爸爸想着,倘若通过结婚能让你好过一些,爸爸也会咬牙赞同的。就算结婚之后,发现过的不幸福,你依然可以回家来啊,爸爸妈会养你一辈子的。”
凌小骨听完这段隐秘的往事,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原来一直忙着赚钱,没时间陪她的父母,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她果真是没长大,竟从未体谅过他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萧恒杰是否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杜伯伯又到底是谁杀死的?为何要下此毒手?难道跟这件隐秘的往事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她有必要去找萧恒杰好好的谈一谈了。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是道歉,迟到的歉意,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总是将最坏的脾气,给最爱自己的人,父母对我们的倾注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简简单单又温润深沉,从不会挂在嘴边,却总是忍不住关心。倘若她能早一点看透该多好,所幸现在也不晚。凌小骨扑到凌志平的怀里,哭得呜呜咽咽,“爸爸,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太任性了。对你也是,对妈妈也是,对不起。”
凌志平摸摸她的头发,笨拙的帮她擦了擦眼泪,眼中也有泪花闪烁,“所有的孩子都会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知错就改。爸爸妈妈会永远包容你的错,只要你能健康快乐的活着。”
凌小骨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感觉把从小欠下的泪水都流了个遍。也许是今天一天接收的信息太多,受到的打击也太多,她趴在凌志平怀中,昏昏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凌小骨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将前后发生的事情都顺了一遍。通过上官燕绥给她的信息,不难猜测杜伯伯的死十有八九跟萧恒杰有关,那么叶安然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她为什么要帮萧恒杰?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杜伯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凌小骨脑子满满的都是问题,她急需一个突破口。她想了想,无论如何,想要弄清真相,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可能完成,那么这事只能找一个帮手了。她脑中灵光一闪,现在她能依赖的也只有上官燕绥一人了。
凌小骨想了许久,给萧恒杰发了个信息,约他见面。两人自从婚礼不欢而散后,紧接着就是杜伯伯出事,竟然都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聊聊,是时候跟他聊聊了。
萧恒杰收到凌小骨短信的时候,心头一跳,看了看短信内容,叹息一声,想着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他们确实需要聊聊了,即使是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了。
凌小骨说在她的公寓见面,萧恒杰曾经去过很多次,还在那里跟她一起吃过饭,看过电视,此时想来都觉得美好,可那美好注定将要成为过去了。
萧恒杰到的时候,凌小骨已经在家里了,见到他的时候似乎还有些尴尬。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里,凌小骨给两人倒了杯水,她手指头抠着杯子壁,小声说道:“恒杰哥,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萧恒杰听她如此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当她选择逃婚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有今天了。他喝了口水,才缓缓说道:“小骨,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能接受我?我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即使是出卖灵魂,我也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
出卖灵魂?凌小骨霍然抬头看他,脸上满是惊疑,“就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因为太了解彼此了,所以才失去了吸引力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把你当成哥哥,就像凌风哥哥一样,又怎么会突然生出男女之情呢?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恒杰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萧恒杰惨然一笑,定定看她,眼中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微光,“小骨,我已经回不去了,都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对我而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我出卖了灵魂,再也得不到救赎了。我……”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浑身无力,萧恒杰眉头紧锁,下颌紧绷,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小骨,声音断断续续,“小骨,你……”
只听砰的一声,萧恒杰人已经躺在桌子上了。凌小骨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确定他已经晕过去了,才大喊一声,“燕绥,快出来,他晕过去了,赶紧把他绑上,扔到客房的床上。”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打开,上官燕绥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出来,看了看桌上躺着的萧恒杰,眉头皱起,弯腰在他身上翻了翻,掏出他的手机,递给凌小骨,沉声说道:“一会儿就用他的手机给叶安然发信息,约她见面,他们两人之间定然有什么秘密。一定不要说什么废话,就直接说时间地点,她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你直接套她的话,就说萧恒杰已经把一切都给你说了,她定然会上钩的。还有,记得录音。”
凌小骨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竟然有种福尔摩斯神探的感觉,心思好细腻啊。她点了点头,“那一会儿问完萧恒杰话后,咱们分头行动,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叶安然。”
上官燕绥看了她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将萧恒杰捆好,又扛到了客房,然后在他脸上贴了张湿毛巾,给凌小骨使了个眼色,才走了出去。
凌小骨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到萧恒杰慢慢地睁开眼睛,立刻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