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侍寝的”这句话纳西阿奴如何说得出口?她只能红着脸站在那里看着帐子里的两个人,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不快,向薛清点头笑道:“不妨,我也过去看看皇孙殿下下棋。”
薛清暗自叹了一口气,带着纳西阿奴走了过去。此时那盘棋大概已经能见分晓,赫连睿被慕媛杀得丢盔弃甲,剩不了几个棋子,他叹了一口气,望向对面的慕媛道:“媛儿,你现在下棋越发的厉害了,以后你让我两个子都不行了。”
慕媛抬起头来朝赫连睿一笑,几颗细白的牙齿映着灯光闪闪儿的发亮:“殿下,我再让多了,那便不是下棋了,没什么意思了。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殿下虽然下棋不及我,可行猎却胜了媛儿太多,今日殿下的收获可是让媛儿的眼睛都看呆了去。”
赫连睿听到慕媛夸奖自己,不免得意:“那是自然,若我连骑马开弓都没能耐,媛儿便要瞧不起我了。”他转过头去朝薛清吩咐:“媛儿最近嗓子容易干,去泡一盏清火的茶过来。”这一转脸便见到纳西阿奴带着一个宫女站在床侧,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位纳西家的小姐可真是脸皮厚,竟然自己摸到他的内室来了。
昨日皇爷爷给自己指了她做绵福,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能反驳,赫连睿心里拿定了主意,反正自己生死不碰她便是。在长乐宫他便是最大的主子,谁还敢阴着胁迫他和这位纳西绵福同床不成?可是没想到这纳西阿奴竟然死乞白赖的跑自己房间来了,他偷眼看了看慕媛,就见她低头看着那盘棋子,看不到她的半分表情,心里便是一急。
自从上次中秋向媛儿发誓此生只愿和她在一起,两人的感情便越发的好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来了个纳西绵福,还不知道媛儿心里会不会生气呢。
“殿下,夜深露重,还请早点歇息罢。”纳西阿奴迟迟艾艾的说出了一句话,脸上已经是涨得通红,似乎能滴出血来。
这句话让赫连睿心里一跳,想到了两年前的晚上,仿佛珲阿若也是这般说的,措辞虽然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的。他横着眼睛扫了纳西阿奴一眼,只见她羞涩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于是大声对她说道:“夜深露重,你先回屋子去罢。”
纳西阿奴站在那里,琢磨着赫连睿的话,心里不由得砰砰直跳,皇孙殿下的意思是他要到她房间里边来不成?她努力的想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姨娘们相处的方式,确实是父亲去主院或者姨娘们的屋子,那皇孙殿下该是这个意思了罢?想到这里,纳西阿奴的腿都软了几分,朝赫连睿行了一礼道:“那妾身……”说出妾身这两个字来,纳西阿奴只觉自己的口齿都不伶俐了:“妾身先去自己屋子里候着。”
赫连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你去罢。”
纳西阿奴得了这话儿,欢喜不胜,带着黛墨转身走了出去,却碰上了捧着茶盅进来的薛清。薛清见她面露喜色,走的步子又快又急,不由得心里一愣,不知皇孙殿下用什么法子,竟然把她支了出去。
走到屋子里边,就见那帐子里边的两个人都在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赫连睿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媛儿,你知道我的用意罢?”
慕媛抿嘴一笑,将那些棋子哗啦啦的收到了棋盒里边,伸出脚来轻轻踢了赫连睿一脚:“殿下,夜深露重,你就忍心让纳西绵福白白的等一个晚上不成?”
第七十七章等待(西厢空待月,碧海青天夜夜心。)
暖黄的灯光打在慕媛的脚上,照得她的脚光洁如玉,那脚趾头上的指甲盖子粉粉嫩嫩,玉白的底色上带着一点浅浅的粉色,就如御花园里新开的花朵般,看得赫连睿一阵发呆,在慕媛站起来准备跨下床去时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踝:“媛儿,不许走。”
慕媛被他抓得动弹不得,扭着身子回过头来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殿下,你该歇息了,我先回屋子了。”
薛清捧着那盅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进退两难,以前皇孙殿下对中才人的情意还停留在口头,可最近却喜欢动手动脚的逗弄她了,皇孙殿下是长大了。
赫连睿没有放开慕媛,只是双手一用力便将她拢在怀里,慕媛柔软的脸庞贴在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般。他将慕媛抱着坐上来了些,嘴唇在她耳畔呵着热气,呼吸有些急促:“媛儿,你真美。”
慕媛虽是年纪小,可在这后宫呆了这么几年,自然知道了赫连睿的举动是为何,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低声喝道:“赫连睿,你放开我。”虽然自己也心悦于他,可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也该等几年再说。
听着她的低喝声,赫连睿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放开,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媛儿,我会等着你快快长大的,若是他日我能登基为帝,一定封你为后,不管旁人会说什么,此生只宠着你一个人。”
灯光下的赫连睿眉眼之间有一种异常的坚定,他的嘴角紧紧的抿着,眼睛热切的望向慕媛,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应。慕媛心里颤动了一下,似乎被人拨动了心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情蜜意。她微微一笑,从赫连睿怀里爬了起来,趿拉上绣花鞋,接过薛清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那茶水的滋味非常清爽,又带着些甜味,特别顺口,又或者是心情好,觉得什么都好了,慕媛大口将那盅茶喝完,朝赫连睿行了一礼:“殿下早些歇息,我回屋子了。”
赫连睿痴痴的看着那身影从房门消失,嘴角却不肯放松半分,还是紧紧的抿在那里,薛清看了心里直感叹,这可真是孽缘,为了让中才人高兴,皇孙殿下就连日后封她为后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还说会独宠着她,这帝王家里最最要不得的便是独宠,多少独宠的妃嫔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可他却不敢说出来,只是走近了一步低声问赫连睿:“殿下是去纳西绵福院子里歇息还是……”
话还没说完,赫连睿便很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还用问?快些去打水进来。”
自己的问话当然是多此一举,薛清苦笑着退了出去,外边一片银色的月光正好,今儿是十七,可月亮仍然又圆又大,这本该是花好月圆的晚上,可偏偏皇孙殿下的一颗心就如铁石般,再美貌的女子也吸引不了他。
要不要去纳西绵福那边通报一声,叫她不要等了?薛清捧着一盆子热水,一边心里想着事儿,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盆子被扔出去很远,落在青石地面上边,发出清亮的响声,在这月夜,格外的响亮。
赫连睿听着声响走了出来,见薛清支撑着身子一节节的站了起来,不由好笑:“你今晚怎么了,竟然如此失神?”
薛清愁眉苦脸道:“皇孙殿下,明日良娣娘娘定要来问情况,若是知道皇孙殿下没有和纳西绵福同房,奴才定是要受惩罚的。”
“只要你不像上次一样,和良娣娘娘串通起来谋害我,那再怎么样也就只是受些小惩罚,若是你再狗胆包天,你小心我把你两条腿打折,看你还敢不敢狗腿一般的往宫外跑去弄些那腌臜东西进来。”赫连睿指了指滚在一旁的盆子道:“还不快些捡起来重新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