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像被掐住脖子的鹅,抻长脖子瞪大眼睛,搜肠刮肚找不到一句能反驳的话。他们这条线上有十几只蚂蚱,有人负责应付医院,有人负责做假账,有人负责找卖家,有人负责运输,有人负责值班时留门(就是他)……一系列流程如果在他这里出了事,谁都不会放过他,作为同一根绳上最小最弱的那个蚂蚱,他很可能是第一个被踢出去顶包的人。
“小门打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王冬把眼睛凑到门缝前往外看。那身衣服、帽子和鞋都是他的。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打开小门?
——
杨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小腹隐隐作痛,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她转动脑袋寻人,就见丁文婕坐在旁边的床上,垂着头盯着地面发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背上,给她镶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她像被阳光拥抱着。
被子里的手轻轻地抓紧床单。昨晚,他抱着她的时候,他身上那么冷,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她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又救了她。
“醒了。”丁文婕凑到杨梅面前,看见杨梅眼里的红不由得心里一酸。“我给钟大丰打电话了,他往回赶呢,下午能到。”
眼泪从眼角滑进鬓发里。丁文婕忙伸手擦泪,但是泪不断地涌出来,好像决堤的大坝。她红了眼,倾身抱住杨梅。
“以后还会有,别哭了。”
杨梅记得范欣荣的话,对来寻问缘由的人都是那般回答。下午钟大丰赶到了医院。他眼里有疼惜怜爱。抓着她的手安稳她。面对钟大丰疲惫的脸,杨梅更加难过。她能给钟大丰的不多,孩子没了,她分外愧疚。
“别想了,我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这段时间我在家陪着你哪都不去了。”钟大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我去找院长,你睡一会儿。”
杨梅看着钟大丰和丁文婕离开的背影不禁不死乱想起来。
钟大丰为什么去找院长?
是问昨晚发生的事吗?
能问出什么?
范欣荣离开前说他清理了所有的痕迹。那人呢?有没有人看见他进出医院?
——
医院会议室外面,钟大丰和丁文婕等在外面。
丁文婕不安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来的路上给院长打了电话,请王乾先过来问了问情况。”
“王乾是谁?”丁文婕问。
“刑警队副队长。”钟大丰道。
“啊,怎么刑警队都……”丁文婕惊得瞠目结舌。
“这件事不简单,我走之前那段时间杨梅的状态就很不好。”钟大丰抱着胳膊站的笔直,“我怀疑有人跟踪他。”
“跟踪!”丁文婕有些气恼地瞪着钟大丰,“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这样你还让她出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