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要的血燕粥好了。”侍婢秀珠端着精致的楠木彩绘托盘,脚步轻盈。
“唔……搁哪儿吧。”
躺在用金色薄纱帐笼罩其内的罗汉床上,仡楼云神色慵懒,好似没睡醒的猫儿般,嗓音还带着尚未清醒的朦胧。
“……是。”秀珠低眉顺眼,刚迈入半圆拱月门的脚步顿了下,而后又不禁退了出去;转向外间的桌子上。
屋内随侍仡楼云的嬷嬷瞧了,横着几条皱纹的额头因为那蹙眉的动作也显得越发的沟壑分明,撩起珠帘往里,“娘娘,您可是双身子,眼瞧着都快日上中天了,您好歹用点。这血燕粥是老奴特地吩咐厨房用上好的血燕合着晨露熬的,您将就着用些,垫垫胃也是好的。”
仡楼云眉宇微微蹙了蹙,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懒懒的女声再次隔着精致的薄纱帐传出,“云儿。”
从始至终跪着守候在罗汉床前的侍婢秀云立刻上前,撩开帘子。
“要老奴说,娘娘就该在宫里娇养着;这才回来几日,人都瘦了。”随侍嬷嬷对她倒是真的心疼。
仡楼云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不悦,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容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或许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那莹润的双唇透着薄薄的雾色,“嬷嬷说得是,云儿端过来吧。”
“是。”秀云低着头,垂下眼睑。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神色恭谨;只轻轻应声之后,便低着头,快速地移着小碎步前进,“娘娘,请用。”
仡楼云瞧着那精致莹亮的薄胚瓷碗,里面盛着的血燕粥,红得透亮,红得嗜血;她嘴角微微勾起,眼角朝上挑了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
啧啧,猩甜的味道,久违数日,可当真是令人回味呢。
“行了,下去吧。”陆宛如本就不是张扬之人,仡楼云顶替她的身份之后,自是不能做得太过,端着汤碗,懒懒地抿了一口。
血燕那淡淡的香味和甘甜自舌尖漫开,透着晨露干净澄澈的味道。
她们倒是有心了。
仡楼云抿了抿唇,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傲气。
“吭——”
突然她只觉得一股胀痛从脸上漫开,雪白透亮的汤碗从手上落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仡楼云美目大瞪,死死地咬着牙,手想要朝脸上挠去,可终究停在面前。
“唔,啊——”
一只腿刚迈出大门的随侍嬷嬷顿时大惊,回过神来赶紧快走两步到罗汉床前,“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她脸上神色慌张不像作假,可仡楼云心中却是怒火中烧,随手一个白瓷盘扔出去。
“娘娘息怒,娘娘饶命。”随侍嬷嬷被砸中脑袋,可是却不敢有任何意见,“砰”的一声闷响双膝跪地,头叩在地上,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着,
娘娘身上的气势好恐怖,在娘娘身边带了十数年,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娘娘。
仡楼云咬着牙,强忍着疼痛。
血色的丝状条纹从脸上漫开,慢慢地朝着某处聚集。仡楼云低首垂下眼皮,脑中不断地盘算着自己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应该没有暴露才是。
陆家庄,果然是陆宛如那个贱人的地方!
仡楼云眸色暗了暗,神色幽深,她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那后脑发际线处想要崩开的冲动,她心中大惊,这……这……以往她虽然也曾误食过不该吃的东西,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但这次却是最严重的。
“娘娘息怒,娘娘饶命。”
“咚——咚咚——”
随侍嬷嬷跪在地上,头不断地磕在地上发出声声闷响,身子还带着颤抖,连带着嗓音都很不平稳,她神色惊恐,“娘娘息怒,娘娘饶命。”
“滚!”仡楼云强忍着疼痛从牙缝儿中挤出一个字,“本宫让你滚,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哗啦——”
罗汉床周围的小香几上,所有摆设的瓷瓶、玉器全都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侯在拱月门旁的宫人、侍婢全都躬身应是,然后手脚并用地掏出房间中。
“慧心。”仡楼云深吸口气。
“属下在。”从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处飞快地闪过一道人影。
“立刻去庄子,取陆宛如的血,血。”仡楼云咬着牙,连说话都很是痛苦;脸上的皮好似抽筋般扭曲,整个人显得很是恐怖;她甚至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脑后发际线已经有迸裂的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