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刚刚一直戴着头盔,只能看出身量颇高,体格壮硕,是何心远最憧憬的那种身材。无奈他身体不好,很多体育活动都绝缘,毕业后一直是风吹就倒。好在赵悠悠厨艺了得,把他养胖了好几斤,这样脸颊上才多了几分肉。
听两位客人交谈时,何心远得知了这位黑衣头盔男的名字叫池骏,本人也如名字一般帅气,但即使长得再帅,何心远也不喜欢别人一直这么盯着自己,这让他觉得很尴尬。
何心远一只手捧着小鹦鹉,一只手拿着x光片,领着丁大东回到了任医生的诊室,刻意忽略了尾随在其后的池骏。
任医生在仔细观看了x光片并对比它的伤处后,判断它是肱骨骨折,相当于人类的上臂部分。这种伤况如果是其他动物遇到了,一般都会采取手术手段从内部下钢钉穿透两块断骨固定,但鸟的骨头是空的,无法下钢钉,所以任医生仅做了外部正骨包扎治疗,只需要在诊室就能完成。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固定手术,但却需要三个人来帮忙。任医生负责固定包扎,何心远负责展开鹦鹉的翅膀,而丁大东则要抱住鹦鹉的身子防止它挣动。
在小心的剃掉翅膀上部的羽毛后,莲子羹的翅膀折断的地方明显的暴露了出来。
丁大东手抖了又抖,明明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连只小鸟都按不住。
莲子羹疼的要命,委屈的叫:“欢迎回家!恭喜发财!欢迎回家!新春快乐!”
丁大东当即扭过头去,一张脸煞白:“不行了,我真摁不住,我心疼。”
丁大东怯场,守在门口的池骏赶忙举手:“我来吧,我不心疼。”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大步往里走,挤走哼哼唧唧的丁大东,接过他手里的小家伙,并且“一不小心”的用手指蹭过扶着鹦鹉翅膀的何心远的手心。
何心远专心工作,只以为他是无意碰到了自己,还好脾气的冲他点了点头。
“您这样,这么扶着,然后让它的头露出来……不要让手指靠近它的嘴,可能会被啄伤。”他耐心的指导。
池骏不笨,何心远说了几句,池骏就掌握了要领,莲子羹自他的双手之间挤出了一个脑袋,样子十分可怜。
小鹦鹉长得娇憨可爱,嘤嘤叫疼时就像是小娃娃撒娇一样。
莲子羹一叫,何心远心里就一颤,虽然他的手依旧稳稳的扶住它的翅膀,但眼睛已经不敢落在任医生手上了。
不知不觉间,一阵迷蒙的雾气涌上了他的双眼,让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模糊失真。
他眼皮一眨,珍珠般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划过下巴,啪嗒一声在衣领上摔成了三瓣。
……何心远为人善良,性格柔软,非常容易和别人产生共情,也经常会对小动物们产生同情心。求学时解剖小白兔他都会哭红了眼,当时他的导师就批评过他很多次。现在他进了宠物医院,每天和可爱的小动物们打交道,更无从练就“铁石心肠”了。
作为宠物医院的一名男员工,他知道自己这动不动就为了小动物落泪的模样太不专业太不冷静,但他实在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改正这个“毛病”。
不过他哭归哭,绝不会影响手下的工作。
何心远一只手掐住它的翅膀尾部,一只拉住它的翅尖,双手很稳的展开了它受伤的翅膀。
任医生的手速很快,把已经折断了的肱骨重新捋直对齐前后也没超过三十秒,待傻乎乎的莲子羹开始尖叫时,任医生都开始为他绑上木条包扎了。
在几人的配合下,任医生很快为莲子羹绑好了翅膀,受了一阵“折磨”的小家伙恹恹的躺在何心远手心中,谁都不愿意搭理。何心远喂了它几颗坚果,小鹦鹉才重新对他有了好脸色。
何心远在安慰莲子羹时,池骏的目光一直未从他脸上移开,何心远猜想是刚刚自己突然落泪让对方感到很稀奇。
他有些羞赧的垂下头:“不好意思,刚才让你见笑了。”
池骏盯着他头顶的发旋,说:“你还是这么爱哭。”
这话有些唐突,不过何心远并没往心里去,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宠物家属这么多,见过他哭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池骏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丁大东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抱起小鹦鹉,紧接着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么么哒,夸张的肢体动作顿时打断了池骏想说的话,把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之后任医生对丁大东仔细说了一下翅膀受伤的护理,并约好一周后来复查。
而何心远则被一位护士叫走,有一只二十多斤的肥猫今天约好来做绝育手术,猫咪察觉到即将痛失爱蛋的危险,叫的凄厉无比,何心远和它的主人分工合作,一人拦头,一人堵尾,这才把这只上蹿下跳的肥猫逮住。
现在是看病高峰时间,没过多久各个诊室外都排起了队,大狗小狗趴了一地,大猫小猫爬了一柜。
池骏本想在这里等一会儿何心远,和他说说话,但丁大东已经结完账,他实在没有合理的借口再在繁忙的宠物医院里耽搁下去。
他望着何心远扛猫下楼的背影,只能咽下心中的千言万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