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时近中午,她稍稍吃了一点糕点,然后喝了一杯清茶,恢复了不少力气。
窗前是一副吹面不寒杨柳风,小桃斜袅一枝红的三春胜景,乱花迷眼,草长莺飞。湖面上竟然飞来了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她一时兴起,便起身走了出去。
湖水清波荡漾,中间还有一个亭子,她不禁想着,若是夏日,和他在那亭子里赏月听风,该是如何的美妙。
沿着柳烟遍布的湖边走了一圈,她觉得有些寂寥,新婚第一日难道不该是夫君陪在自己身边,晨起画眉问夫婿,试问深浅入时无?可是一睁眼他却无了踪影。她扭头问暗香:“王爷去了哪儿?”
“山东贼人作乱,皇上要派兵剿匪,让王爷在兵部挂了职。”
“中午也不回来么?”
“大约是的。”暗香顿了顿又小声道:“王爷不是经常来镜湖,大部分时间都在隐涛阁里。”
慕容雪一听,心里半忧半喜。忧的是,那她岂不是不能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喜的是这说明他不好女色。
前面的兰馆里隐隐飘过来一股兰香,慕容雪便带着暗香疏影走了进去。庭院里的布局和梅馆和像,不过种的不是梅花,而是兰草。静悄悄的好似没人,廊下放着几盆兰草,其中两株开了鹅黄色的花,她轻步走过去,正欲低头深嗅一口那清幽的香气,忽听见窗子里头有人说话,声音很低,但很清脆,听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慕容雪现在最最羡慕的就是别人的好嗓子。
“你见了梅馆里的慕容侧妃吗?”
“没有,听鸀溪说,相貌十分的美丽,不过声音不好听。”
“怪不得昨夜梅馆里静悄悄的,可不像那位番邦美人,叫的连镜湖的水都荡了三尺的浪头。”
“你个没脸没皮的死丫头,这种话也敢说得出口。”
里头响起脆生生的笑闹之声。
慕容雪站在院子里,面色都变了。她心里还存着幻想,美人们他根本没碰,可是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她的美好幻想给打破了,他至少是碰了一位番邦美人。
暗香当即便进去斥道:“你们这些丫头皮痒了不是,还不快给慕容夫人请罪。”
当即,从屋子里出来三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跪下了。
“夫人恕罪。”
“都起来吧。”
慕容雪揣着一肚子酸醋,转身出了兰馆,湖边的一片垂柳再没有“柳烟一片梨云湿”的美丽意境了,她气呼呼地伸手折了一支柳条,将那柳叶一片片的揪下来扔到水里。
暗香急忙小声劝导:“夫人息怒,那番邦美人早已成了过去,夫人不必计较,生气伤身。”
慕容雪哽着嗓子问道:“她为何叫的那么大声?你听见了么?”
暗香红着脸,呐呐道:“这,”让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什么好呢,已经尝过**的慕容夫人居然比她还要懵懂,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慕容雪一跺脚:“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暗香:“。。。。。。”
疏影忙道:“番邦美人只待了三天便被送走了。王妃是正经嫁进来的,和那些美人怎能相提并论。她们不过是浮云流水,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那番邦美人长的什么样子?”她也不想放在心上,可是心口上扎了一根刺疼的厉害,想忽略都忽略不掉。而且她实在好奇那番邦美人长的什么样,会比自己更好看么?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番邦美人什么样呢,这会儿才真的凸显出来小地方的人和京城人的差别所在。
暗香一听她那语气里浓烈的酸气,哪敢说实话,赔着笑道:“一点都不好看,人高马大的,都快赶上王爷的个子了。”
谁知她这么一说,反倒戳到了慕容雪的心病上了。她生于江南,本来对自己的灵巧娇小的身材是十二分的自信,可是连着被耶律彦打击了数次,心里便有了芥蒂。“小短腿”三个字更是映在脑海里,简直比刀子刻得还深。每每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她嘟着嘴看着那湖面,几只小鸟儿早被人惊飞了去。哼,长腿又什么好的,她扭头道:“疏影,你去叫人买几对鹭鸶来。”
疏影和暗香都怔了,贵夫人们听说过养鹦鹉鹩哥,鸳鸯天鹅的,可没听说养鹭鸶鸟的。不过主人的吩咐,下人也不敢质疑。疏影当即便安排了鸀溪和红苒去办。
慕容雪气呼呼地回到了梅馆。
“镜湖的水都荡起了三尺的浪头。”她心里反反复复的想着这句话,那得多疼啊,疼的要死,才会叫的那么大声吧,如此一想,她一边嫉妒那番邦美人和耶律彦滚过被窝,一边又同情她的遭遇,那几日在竹馆一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