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港,码头。
张定文对着给他送行的亲友团,鼻子有些酸,不过还是强颜欢笑,“你们这是做什么!上百号人,别人还以为我是什么王公贵戚,这影响可不好!”
这年代码头管理还是比较松散,稍微给点钱,看门的就放行。守门的护卫没有想到给这个小公子送行的人居然就这样被他放入码头一百多,搞得码头顿时十分拥挤,守门的护卫索性连小费都不敢收了,猜测这位小公子背后一定有大人物,得罪不起,临时做起了安防,还把真正要上船的乘客拦在了一边,只等这位显贵登船之后再说其他。令人称奇的是,真正要登船的乘客还真听话,被拦住等在一边居然也毫不在意!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各层级宁愿安守部分也不敢随便越级行事,否则大祸临头而不自知。
张定文的亲友团除了张家包含老爷子张开闻等直系亲属外,还有师父霍元甲及几位拳师,更多是一众师兄弟。毕竟令其意外的是京城周师的管家也来了,他的参与直接惊动了天津府衙,搞得衙门也派了几个人过来专门护送,陪同的还有府衙大人的公子,他是过来看热闹的,当然也有随从,还有就是老爷子张开闻由于在天津官场与士林名声高,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以前的学生与朋友,大家也跟着过来看热闹。就这样最后搞得人越来越多,有些是真送行,有些则纯粹客气,有些是为了看热闹。
说看热闹是因为张定文要乘坐的这艘大邮轮,真的算是“大热闹”。天津卫的人见多了海船,哪怕列强的军舰远远也见到了不少,但能够如此近距离观看如山一般的邮轮不能说没见过世面,其实连张定文也都觉得稀奇,等下他也要好好观察一下这艘邮轮。
停在港口的邮轮目测至少有一百多米长,二十多米高,五层客舱,全身主体为白色,在阳光下显得圣洁且干净,点缀的彩旗让邮轮多了一些灵动与喜气,wester几个字母到处可见,应该是该邮轮的名字。
众人虽距离邮轮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是有一种抬头看不到邮轮顶,左右环顾看不到邮轮前后边的感觉,说人如蝼蚁有些夸张,但给人的震撼是巨大的。
弟弟张定鼎与妹妹张惠灵都已经两岁多点,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他一手抱一个,有些舍不得放手,两人还小,不太懂事,光顾着看大船了。
一一与送别的亲友行礼道别,他带着两个仆从开始从舰桥登船,直到他进入大船看不见,众人才纷纷散去。
古人重别离,实在是这个时代的交通与通讯极不发达,一别多年甚至此生再不见面的情况十分普遍,西方文明的交通工具在清末引入后,大家感觉要好一些,但是远隔重洋万里,一别至少几年,还是让大家多了许多愁绪。张定文也不例外,他站在甲板上将众人最后离别与转身的情景一一记在心头,一时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十几年的生活经历也随着这些亲友的身影一一在心头涌现,百感交集。
待到众人的身影已经模糊,他才平定好心绪,开始近距离接触这艘威斯特(西方使者)号邮轮。
这次留学,带了两个仆从。一个是十岁书童叫尺音,另一个是家生子二十四岁的长随王五,这两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仔细确定的。书童尺音年纪不大,但是聪颖无比,除了有点贪玩之外其他都不错。长随王五则勤恳踏实,还识文练武,忠诚可靠。
有了这两个仆从,这次留学可减少很多杂事与纷扰,如果这两个仆从可堪造就,张定文也不吝给他们更多的机缘。
第二天,安定的张定文开始在邮轮上闲逛。邮轮是这个时代独有的特色,也是各国文化、科技、历史最好的展现平台,激发了他十分浓厚的兴趣。
邮轮挂的是荷兰与美国双国国旗,船上的华夏人极少,但是外国人真是五花八门,语言也是千奇百怪,凭张定文前世及今世与父亲学习的英语感觉有些不够用,除了英语,居然绝大部分听不懂,他还感觉到即使是英语,很多也听得不太懂,父亲教给他的英语怕也是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还有就是这年代人讲的英语与前世标准的英语也有明显的区别。估计到了美国,语言还要重新学习,不过其并不担心,凭借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有了一定的环境,相信很快可以掌握。
船舱共有五层,底层放货物,其他四层都是客房,层数越高,客房的等级也越高。四层客房之间的乘客极少流动,每层都如一个独立的社会,这与后世真的相差巨大。他观察到这年代人与人之间无论是服饰、谈吐、素养、地位都差异巨大,社会分层如此明显也确实有道理,毕竟奴隶在这个时代都十分常见,这是一个奴隶、封建、资本、共产各种社会制度并存的时代。
张定文住在第三层,书童尺音及随从王五只拿到了第二层的票,不是不舍得花钱,是花钱也买不到,这就是阶层的差别!至于第四与第五层,国人买不到票,人家根本不卖给你,这就是这个时代国人的国际地位,如果不是通过外交照会,估计张定文也只能住第二层。
觉得这个时代的邮轮应该称为游轮,三层的房间其实装修得很不错,比后世很多三、四星级宾馆都要显得高级,唯一感觉比较难受的就是几根冒烟的大烟囱,隐隐还可以闻到刺鼻的煤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