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呀,”艾宝满头的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摆,“阿姨不会难过的。”
他笃定地说。
严塘挑挑眉,便问他为什么。
“阿姨和猫猫很靠近很靠近了呀,”艾宝说着,伸出自己地两只手,手心相对,不断压近,“他们都懂得彼此的语言的。”
“如果猫猫死了,它就会变成树,变成花,变成草,变成叶,变成风,变成雨,变成云,或者变成另外一只猫猫,陪在阿姨身边的呀,”艾宝说,“如果他们能听见对方的声音,懂得交流的语言,那么猫猫一直是陪着阿姨的。”
“不会有谁感觉到孤单的。”他说。
严塘盯着艾宝合上的手掌,有些出神。
在很多次的交流过后,严塘已经逐渐发现,艾宝对于世间万物的认识,总是带有一种脱离世人的平等感,在他眼里,猫可以是雨,雨也可以是猫,小溪可以是一只金龟子,一只金龟子,也可以是一条小溪。
艾宝的眼中,总是存在着这种荒诞,又浪漫的换算公式。
“那么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严塘耐心地顺着艾宝的逻辑问道,“艾宝认为是死亡转化了一切吗?”
如果别人听见严塘问艾宝的问题,肯定觉得滑稽。
哪有一个正常人会询问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这样哲理的问题。
可是严塘问得很认真。
事实上,每一次他询问艾宝,都问得很认真。
艾宝凝视着严塘,看了一会儿。
他都眼静静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干干净净得仿佛还能看见几条小鱼在艾宝的眼底畅游。
严塘也看着艾宝,还顺手帮艾宝理了一下外套。
不让外套因为艾宝缩坐着的姿势而往上跑,不能很好地保暖。
艾宝又把自己往严塘的怀里挤了挤。
严塘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溢在艾宝的鼻尖,这总是叫艾宝想起天上干净的白云。
他靠在严塘的怀里,就有些像睡在了白云之中。
严塘也不催促艾宝回答问题,他由着艾宝粘着自己,拍拍艾宝的背部。
过了许久,艾宝才从严塘的怀里抬起头。
“那是不一定的,”艾宝说,“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呀,都是来自一个黑色的点点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黑色的点点长出很多很多很多根不同的线呀,每一条线朝着不同的方向长大,”他边说,边比划着一根根的射线,“有的线是长长的,有的线短短的,有的线在最先是开始分开的呀,然后在后来相遇了,在后面就一直重叠着啦,有的线在短短的相交之后呀,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