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质和薛芒安如出一辙,是同一类人。薛芒安仅仅是简单聊了几句就认清这个事实了,因为跟他说话就像是在跟自己讲话,简单明了,连节奏都很契合。
今天这顿晚饭其实体验感不差,但如果把他们中的任意一个换成别的人,也许就不是这么觉得的了。这两个人连吐字的气息都像是呵冷气,全程没有一个笑容,但是却意外地很和谐。大概人以群分就是这个道理,相似的人总是能在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频率共振的。
吃罢饭,肖尧说:“我送你?”
“不用,有人来接。”
肖尧点点头,也没继续坚持,只是说:“那我们回见。”
“回见。”
陆岸接到薛芒安后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让薛芒安一下子还有点不适应,她笑了笑,果然还是陆大伟人骚话多。
“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他话很少。”
“是不是又冷又闷?”
薛芒安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废话连篇。”
陆岸不高兴了,在方向盘上拍:“你嫌弃我了!这才多久啊你就嫌弃我了!”
薛芒安冤枉:“我嫌弃你什么了?”
她想想又笑出声:“你不仅话多,有时候还像个泼妇。”
“?”陆岸气得直按喇叭,把人家前头的司机搞得一头雾水。
“去趟虹桥路吧,我去我姑姑那儿一趟。”薛芒安说。
“你姑姑?住在上海啊?”
“嗯,我奶奶现在跟她住,我去看看她。”
陆岸问:“你奶奶不是对你不好吗,去看她干什么?”
薛芒安摇头:“不是不好,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的好人和彻底的坏人。我奶奶虽然不满意我是个女孩,但是我小时候都是她带的,我妈不着家,我爸不问事,只有她管我一日三餐了。我念小学时,学校比较远,都是她蹬着自行车接送我的,怎么能说她对我不好呢。”
没有谁是彻头彻尾的好人,也没有谁是完完全全的坏人,所谓好坏,都不过是天平的倾斜和参照物的更改。
天平的倾斜来自个人内心,当人心里的天平向自我利益倾斜时,她就不会觉得她在使坏。因为这是一种本能,是她的价值观念。薛芒安的奶奶王国萍和她的那些姊妹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先的人,这也跟她们受教育程度不高有关,在那个年代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万幸了,还谈何仁义礼智信呢。
而参照物则是他人的眼睛,任芝华看薛芒安的奶奶,媳妇看婆婆,眼睛就有刺。婆婆对她最坏,所以她最恨婆婆。她不是亲生女儿,不会忍受婆婆的蛮横无知。但赵志成不一样,他虽然也恨王国萍,但是有亲缘在,那永远是他的亲妈,所以无论吵得多凶,打得多狠,他们永远是连成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