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阴柔:“只可惜,没人会知道。”
李云舒安定地坐在桌案旁,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方道:“哦?是吗?阁下如此自信?”
他右掌凝力,突然跃起,一掌推出,黑衣人避过掌风,从腰间抽出软剑,朝李云舒回击。
腾挪走位间,两人过了十余招,黑衣人微微喘息,已是渐渐落于下风。
黑衣人往怀中一握,突然捏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掌将粉末随掌风击出。趁李云舒侧身避过掌风,他提起软剑准备趁势攻击,然后右脚一凉,有什么东西冰冷地缠绕上来。
他身形突然顿住,回眸一望,他脚脖子上缠了一根银光闪闪的刀丝。
陆倩云右手微曲,那根银色的刀丝如蛇信般游回,紧紧缠绕在他脚脖上,刀丝嵌入肉里,顿时勒出一道血痕,淙淙鲜血流出。
“倩云?”李云舒面色骤变:“你怎么回来了?”
陆倩云掉头看向他,扯起嘴角微微笑道:“表哥送我离京,但走得匆忙,我有样东西忘在京城,故而特意回来取的。”
“什么?”
她眼眸闪亮,如噙着一汪幽泉,映着月色,美得温婉:“表哥还没走,我怎么能离开?”
说罢,她眼神凶狠地看向黑衣人:“你们在外面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黑衣人见她不过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上齿紧咬下唇,右手腕之间的刀丝锋利无比,她眼睛被蒸腾起的杀气充盈着,令他有少许讶异,他冷笑一声:“今天,这屋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他字字带血,又狂傲无比,最后一个字落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谢怀琛笑着走了进来,他手上沾满鲜血,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
“是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谢怀琛朝陆倩云点了点头,又对黑衣人道:“堂堂大理寺少卿,你们竟然只派出八名杀手,是看不起人吗?”
陆倩云见谢怀琛突然出现,眼睛猛地一酸:“姐夫!”
手中的刀丝如蛇信反扑,黑衣人闷哼在地,左脚一轻,鞋子已落地,同落地的还有他的左脚。
他低头看过去,只见断腕处骨茬雪白,好半天鲜血才喷薄而出。他狂呼一声,又被刀丝击中左手。面前人冷酷如地狱修罗,只要她右手微一用力,这只左手马上也会落地。
“是不是陆锦云派你来的?”陆倩云眼睛红得就快滴血。
黑衣人一动不动,粗喘了半天方道:“我告诉你。”
“快说。”陆倩云扑上去抓住黑衣人的衣领:“是不是她?”
而在她面前的黑衣人面色却逐渐灰败下去,眼神也渐渐失去了光泽。他唇角冒出一股黑血,双唇哆嗦了半天,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一缕极细微的声音破空而来,陆倩云只得以手中尸身相挡。那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噗哧一声直接没入黑衣人的肩头。黑衣人的太阳穴也早已黑了一大片,有人杀了他。
李云舒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已无喘息,人已经死透了。
“还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们,一旦任务失败,就负责暗杀他们。”谢怀琛颇为遗憾:“埋伏在你府外的黑衣人都死了。”
“他们有备而来。”李云舒脸色一垮,眉宇间尽是愁容。
谢怀琛略点了下头,嗯了声,问道:“你要不要先出去避避风头?”
“既是有备而来,这风头是避不开的。”李云舒道:“如此一来,还不如当面应敌,大理寺什么魑魅魍魉我没见过,还怕区区毒妇不成?”
他转头看向陆倩云,问谢怀琛:“你有没有法子把倩云送走?”
陆倩云神情坚定,摇了摇头:“我不愿走,谁也不能让我走,表哥,你知道我有这个能耐的。”
李云舒如何不知道陆倩云的能耐,她自然是可以的。
“好。”他淡淡微笑,心中已经明了,她注定是要和他共进退的,他点了点头,道:“那你留下。”
次日陆倩云回陆府收拾东西,陆府一派肃静。陆燕林好美色,收罗了很多通房小妾在府上,府上如今又是李长姝当家,她十分纵容陆燕林,并未加以管制。这些莺莺燕燕寻常拈酸吃醋,将府中闹得乌烟瘴气。
今日却什么响动也没有,经过长思院的时候,陆倩云听到了琴声。
她讶异地走了进去,看到院门外站了很多北狄士兵,森严肃穆。陆府的人都在长思院,陆锦云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她以前经常弹的那台琴,她正在缓慢而轻柔地弹琴,几个姨娘和公子都立在她的旁边。
陆锦云梳着贵夫人的发髻,脸上施以浓厚的脂粉,看不出气色,这是更加受了,瓜子一样的脸尖尖的,甚是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