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本有些紧张,但听得她那声唤,慈祥柔和,同寻常人家疼爱孙女的祖母没什么差别,便放下心来,她起身,朝安太妃略福了福身:“孙女儿宋之渺见过安太妃娘娘。”
安太妃瞧这孩子知书达理,说话细声细语,倒与记忆中永州郡王那粗喉大嗓相差许多。她热络地牵起陆晚晚的手,走到镜前坐下。
安太妃拿起梳子为她梳头,她边梳边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头偕老,三梳举案齐眉。”
说完,她摸着陆晚晚绸缎一般的长发,说:“四丫头头发生得好,这辈子注定好命。”
陆晚晚抿唇:“谢安太妃娘娘。”
她微微垂目,看着镜子里光彩动人的新娘子,双手藏于大红喜服之下,紧张得暗自捏紧。
“公主,安太妃,皇上来了。”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陆晚晚正要起身去门口迎接,皇上已经大跨步走了进来。
皇帝今日穿了极为庄重的衮冕,冕上以金为饰,垂着的白玉珠串十二旒随着他走路而摇晃,时而碰触在一起,发出叮铃清脆的响声。他疾步走来,端庄的冕服衬得他威仪毕现,浑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皇家气度。
他略抬手,道:“皇儿不必起来。”
陆晚晚还不大习惯改口,嗯了声,又坐回去镜前:“陛……父皇为何来了?”
“谢家那小子进宫了,朕过来看看。”
安太妃刚给她梳好了头发,正要戴上凤冠。皇帝瞧见了,主动去拿凤冠:“朕来。”
“陛下对四丫头可真好。”安太妃笑着,一面将凤冠递过去。
皇帝端着凤冠,乐呵呵地笑道:“渺渺是幺女,朕自然多疼一些。”
他温和的话传进耳中,击在陆晚晚柔软的心上,让她莫名有些难过。
皇上待她越好,她便越难过,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如水中月,似镜中花,风一吹,就散了。
但她莫名贪恋这点些许细微的温暖,藏有私心,细若蚊呐地说:“谢父皇。”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耳尖微微发红。
皇帝只觉心潮激荡,如踩在棉花上似的不真实,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华丽的凤冠设计繁复,甫一戴在头上,压得陆晚晚轻呼了声:“好重。”
安太妃道:“皇帝舍不得四丫头,东西尽用的好的,光是大大小小的东珠就用了近百颗。你以为自己戴的是凤冠吗?不是,是皇帝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