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的女婿不苟言笑,陆建章一直便知道,他身上有一种清冷绝尘的气质,令人不敢多望。
他笑容可掬地同他道好:“多谢。”
宁蕴神情淡淡的,他自知陆建章是什么德性的人,趋利避害,趋炎附势,市侩狡猾,若不是要等陆晚晚,他才懒得同他打交道。
一想到陆晚晚,他的心稍稍软了些,目光游移,落到她白净的脸上,便觉得胸口闷闷的,胸脯微微起伏着,迟疑间,折到她身边。
他停在了她的面前,中间隔了一步的距离,望着她,他们之间近得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你来了?”他笑着问,声音温柔得仿佛等待妻子夜归的男人。
陆晚晚垂下眼睛,盯着白色的裙角,嗯了声,道:“只可惜二妹妹没来。”
片刻短暂的沉默。
宁蕴呼吸短了一瞬,见她眉睫轻扇,模样委屈可怜,一道浮光掠影闪过他的脑海——她对自己这么冷淡,是否因为他和陆锦云有婚约?
她是良善之人,若是被硬生生安上个夺取妹夫的恶名,定然会不安愧疚。
是这样的,他毫不怀疑陆晚晚对自己的喜欢。
上一世,她对自己的痴迷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
定是想的那样,她不能忍受自己道德上有瑕疵,所以才如此冷淡。
想到这一点,他几乎是狂喜,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无妨,你来了便好。”
他声音柔柔地:“去后院的桃花林玩吧,我让人给你送姜糖过去。”
陆晚晚心底一窒。
她不喜欢吃姜糖,宁蕴不知道。上一世她在宁家遭难的时候嫁过去的,嫁去不过三天,宁蕴和老侯爷便被流放边疆。
女眷原本要被打发回原籍,但陆晚晚舍不得宁蕴,毅然决然陪她走了三千里流放的路。
从繁华富庶的京城到荒凉的北地。
磨破了五双鞋子,一双柔嫩的脚鲜血淋漓。
到了北地,宁蕴每天都要干苦工。
陆晚晚和宁夫人则赁了一间陋室,为人缝补浆洗过活。
最苦的时候,家里的米只煮得出一碗粥。
宁蕴要干活,陆夫人害着病,陆晚晚将粥一分为二,给了他们俩,自己饿得饥肠辘辘,走路的时候摇摇欲坠。
日子过得真是苦,可陆晚晚一点也没有抱怨,她喜欢宁蕴,哪怕是受尽世上最苦之苦,也绝不怨恨半句。
宁蕴待她也真是好,冬日里将她冰冷的脚捧在怀里暖着入睡。
环境艰难,夫妻俩却乐呵呵的。
开春宁蕴立了功,脱了囚犯的名,上头奖励了他一钱银子。他回到家,将银子交给陆晚晚,让她买些爱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