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闪电出现在黑夜,要想接近就得付出极大耐心和心里代价,在婚后生活里,方伶孤傲如初,太要强。
常母当然也爱自己的骨肉,尽量抽出时间来,可她依旧无法顾及到全部。
女儿可以说跟着自己长大。
常迎崇那颗年轻骄傲的心被她的行事打击到,曾以为自己能受得了,可多年来让他自己面对空房,孤寂落寞让他整个人一点一点冷却,好像一点点渣滓落到地上碎了、没了,终于他在一个晚上做了对不起常母的事情。
常母知情后疾风驰雨收拾行李,离开他和女儿再未相见。
多想问问她,可还安好?女儿大了,不想看看吗?
常迎崇回忆起往事,眼有点酸,我说你和妈妈像那是气话你心性柔软,待人温和,我很骄傲。
常安有点感动。
那些家人的岁月琐事,就像尘封的梨花木箱,珠华玉润泛一层光泽水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迷人香味,一阵风带过便会令人心驰神往。
箱子锁扣嵌在心里,一打开,那根连在心上的弦就会引起一阵颤栗,快乐并疼痛。
余笙婚纱穿不惯,总是绊脚。
常安干脆给她拎着婚纱,师娘在旁边安安静静站着,余笙贴上去。
黄色灯光很暖很旧,照在路上晕出一个小小光圈,常安不自觉抬头,偶然看见屋顶角落木梁下有坨暗色的燕子窝。
这间新粉刷过的屋子,是刚收拾出来,给他们当婚房用的。
这燕子窝里可还有燕子回来住?常安问。
余笙今天头发埋进美丽层叠的蕾丝花纱,带了水晶白色头花,胸前别的是常安特地挑选给她的胸针。清新如小桥山水的一张小脸儿,黑眼红唇更加清晰,活像燕子那般挺括生动,笑了笑摇头:师娘说,看它们费了好大劲儿搭的,走了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师娘发话了,神情一贯的姣好温柔:燕子念旧情,总怕它们有天还过来,那就留着,反正左右不碍事。
常安和余笙拥抱之后,终是被吃酒回来的新郎牵进了这间早有生命到达过的小屋。
结束后,师娘安排机修兵老钟送她回去,他一直在这里当汽车修理工,拖家带口的好些年头了。军用吉普开在路上,视野比她的车子更加广阔些,两束路灯开路,常安总感觉夜晚比从前显着萧条。
老钟关爱小辈儿,老爷爷般笑呵呵问起她的状况:常姑娘是咱们余太太的同学,什么时候去吃你的喜酒啊戴进这小子真实捡到便宜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早几年,一个个都还是愣头青
常安体谅他的好心情,没有泼冷水地沉默,戴好手套长吁:我啊,还不知道。
这种事儿啊,说急急不了,还得看缘分!他笑着哼起小曲,你这样长得好看又能干的小丫头,不怕没有小子喜欢呦,不急不急啊
遂接着唱,青儿的花草朵朵开呦,那里的水啊凉又凉啊
星空沉沉,清凉如水。
天上人间是那样广阔寂岭,在老人家喜气的歌声当中,常安望着天,裹紧裙子外的外套,想到一句青春作伴好还乡。
夜色如水墨,头上还有碎金子般铺洒的星点。
常安想起白天在唐家为她带胸针时,余笙顺势拉住她的手,问她和宋定的情况,她是担心的,只怕她被宋定辜负。
常安感受着她手的热度,说不上来具体什么。他这样消失不见,不清楚情况的人根本不能理解和接受。余笙在她的介绍下只和宋定吃过两次饭,自然算不上熟悉。时间一长,连她都恍惚间觉得,自己又算的上了解情况吗?
就像她根本也联系不上他,不能告诉他时局的变化;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