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喂?老姜。&rdo;他划下接听键,手揣着兜朝外面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ldo;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rdo;
那边没有回应,只有旁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也听不真切。
&ldo;喂?&rdo;任泽又问,&ldo;怎么不说话呢?&rdo;
&ldo;这老头……是不是不小心按到我这里了。&rdo;
任泽觉得姜建军很有可能干得出来这事,正准备挂掉他的电话的时候,姜建军出声了。
&ldo;阿泽。&rdo;
&ldo;我在,我还以为你按错了呢。&rdo;任泽立马又把听筒贴到耳边,&ldo;是不是来d市了?要来我这里看看?&rdo;
&ldo;去趟西藏吧,大家都回来了。&rdo;他说得缓慢,每个字都极为沉重。
任泽眉头一跳,刚刚的笑也凝固在嘴角。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念头。
像是印证他的念头一般,姜建军缓缓地说:&ldo;小桑……牺牲了。&rdo;
突然,任泽的脑袋懵了,耳朵也轰地一声,再也听不清了,耳蜗里充斥着各种尖锐的杂音,似乎也在激烈地抗拒着这个承载着难以置信的消息的声音的进入。
他的手脚在发麻,全身的血液都跟窗外的气温一样低,冻得他心口生疼。
&ldo;被那边的人发现了,几枪废了他的腿,带了回去,我们侦查的人一直盯着,进营的时候是个人,出来的时候,是装在桶里,像倒泔水一样……&rdo;姜建军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老脸泫然欲泣。
这是他这么多年,听过见过的最残忍的虐杀手段。
他说得含蓄,任泽却懂了他的意思。这意味着,连个全尸都没有。
任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挂了电话,抱着头蹲在墙角,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
他不能哭。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悄然连绵成一片的大雪。
……
尤溪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男人蹲在地上,双目失神,眼睛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被自己揉过,嘴唇上有被牙齿死死咬过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打过一样。
走廊禁止抽烟,地上却已经落了三四根烟头,烟灰也扑簌簌地铺在地上。
&ldo;出什么事了?&rdo;尤溪顾不得自己身形单薄,蹲到他面前。
她这一声唤醒了任泽。
他的眼中慢慢有了光线,却第一眼看到她单薄瑟缩的身体。
脱下羽绒服,给她穿上之后才开口:&ldo;尤溪,我要去一趟西藏。&rdo;
尤溪也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能让任泽露出这种反应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目露疑惑,歪着头等待他的下一句。
&ldo;小桑牺牲了,战友把他的遗物带回了西藏。&rdo;任泽盯着她眼里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悲恸,掐了手中的烟,&ldo;我去见他最后一面。&rdo;
见我的兄弟最后一面。
半晌,尤溪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还是模糊着双眼,冲他张开手臂:&ldo;抱着我哭一场吧,我想你现在需要。&rdo;
她是这样的明白他。
任泽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否认自己会哭一样,却还是把流着眼泪的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他不知道吹了有多久的冷风了,脸颊已经冻得和窗外流动的风雪一样冷,他埋头的时候,像是塞了一块冰雪到尤溪的脖子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