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的目光在堂内扫视一眼,“温袖呢?”
胡商枝连忙道:“温姐姐虽知是痢疾,当时护着我们先回来,她留在药棚,最后被赶来的官兵连同那些流民一道抓走了。”
“还有”他的视线落到红通着眼眶,哭哭啼啼的金小光身上。
大黑豚很安静地蹲在金小光身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小光瘪了瘪嘴,踉踉跄跄地扑到姜映梨身上,哭道,“东家姐姐,我娘,我娘不见了!呜呜,我要我娘,东家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
孟桥低声道,“我们没想到官兵会这般是非不分,只紧着将他们两个带回来,当时金嫂子周围全是流民,我们没顾上去喊人。”
姜映梨早早让胡商枝说明这次是痢疾,但当时粥棚流民太多,未免引起恐慌,其实他们也不曾讲出实情,只将几个孩子先带了回来。
再来则是,他们没想到官兵竟是不管不顾众人是否有病,大夫和雇佣来帮手的人都没放过,统统跟流民一道被抓走了。
凌欢瓷皱眉:“他们怎么不分好赖人,没病的和有病的要是关在一起,回头要是过了病气,岂不是更遭?”
姜映梨摸了摸金小光的脑袋,蹲下了身,小声安慰道,“小光不哭。你跟大黑豚先暂时待在此处,有什么事情跟孟桥哥哥说,我这就去找你娘回来,好不好?”
“东家姐姐真的能救我娘吗?”金小光哽咽。
“嗯。”
金小光望着姜映梨,判断她不像是骗自己,吸了吸鼻子,伸出小手,“那我们拉钩上吊。”
姜映梨看着孩子气的他,耐心地伸出小尾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
“拉钩上吊,绝不撒谎。”
金小光紧皱的小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胡菘蓝识趣地上前拉住他跑回大黑豚身边,两个小人儿小声说着话。
姜映梨站起身,看向孟桥,“接下来整合下店里的所有药材,看看清肠化湿和调气和血,以及清热解毒等药材的库存。”
“还有口罩手套等卫生用品,跟绣坊说一声,让多送些过来。”
她将能想到的点都跟孟桥说了一遍,孟桥一一颔首应着。
待得安排妥当,她才扭头看向安静的凌欢瓷,“不好意思,阿瓷,让你久等了。”
凌欢瓷摇头,“看你安排得这般有条不紊,我更该与你学习。虽然这次是奉我爹之命,送景王和我弟弟一程,遇上这样的事,也算是福祸同行”
突然,听到隔帘后传来动静,她条件发射地警惕地扭头望去,“谁?”
姜映梨顺势看去,这才想起另一茬,她问孟桥,“云娘子母子可在?”
孟桥颔首:“正在里间病房。东家要带她们也去隔离所?”
说着,他快步走到门帘后,轻轻敲了敲门,“云娘子,我家东家有话与您说。”
不曾想,敲了两声,却不见回应,他奇怪地撩起门帘往里看,里间除却凌乱的床铺,并无任何人影踪迹。
“怎么了?”
“云娘子不见了!”孟桥愕然,“我们一直守在门口不曾离开,她们绝无可能从正门离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快步往后院走,姜映梨与凌欢瓷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就见后院墙边,云娘子背着用包被裹着的孩子,踩着两把椅子搭建的简易梯子,艰难地攀爬上墙头。
当初重新修缮时,未免有人擅入,墙头都是撒了碎瓷片以防强盗的。
“云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太危险了,快下来。”
姜映梨一惊,连忙三两步走到墙边。
云娘脸色惨白,她紧张道:“姜,姜大夫你别过来,衡儿他不是痢疾,我们不去隔离所我们不能去求求您,放我们走吧!”
“你先下来!”
孟桥也是看得胆战心惊,“是啊,云娘子,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你翻墙甚是危险,就是不为自己,也合该为您的孩子着想啊!”
云娘双手鲜血淋漓,却死活不肯松手,脚下的椅子更是摇摇欲坠,几人怕刺激她摔下来,一时都有些进退两难。
凌欢瓷眯了眯眼,如一只灵猫轻巧靠近,姜映梨发现她的举措,放缓了声音劝诫云娘,吸引其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