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璟将水桶轻轻放下,走过去石床那边,想给床上之人多盖些东西,却发现根本没有多余的狼皮。这些兽皮放在这里,大约根本就不是用来御寒的,而是为了避人耳目,伪装成猎户之所,遮掩那石床上的秘密舆图。他皱了皱眉,转身去角落,将剩余的干柴全部堆在石床不远处的空地上,重新燃起了火堆。两个火堆同时燃烧,不多时,石洞内的温度再次往上攀上。辛晴翻了个身,姿势舒展,身体不再怕冷蜷缩,面朝里侧沉沉睡去。凌云璟见她睡得安稳,这才提水去洗碗,动作放的很慢很轻,怕水声吵醒了正酣睡的人。洗完碗,把一切归置整齐,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黑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然而他却站在石床边,犹豫不决。这石床是一整块巨石石板,看着不小,但形状不规则,其实能供人躺的地方,也就比单人的竹床大一些,一个人睡的话还算宽敞,若是两个人睡,势必要挤在一起。少年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之人,低头沉默。同床共枕……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食髓知味,他尝过她的甜美,便再也做不回原来那个同床共枕还能心无旁骛的少年。有些事一旦经历,就像是烙印烙进了骨子里,一旦靠近那个人。身体里的某些欲望便会蠢蠢欲动,他根本无法控制。但刚刚经历过一次凶险,他再也不敢放任自己心中的欲望。少年站在床边犹豫,头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了质疑。半晌,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躺下,束手束脚的贴着床边,尽量不去碰触身边之人的身体,活活把自己躺成一把笔直的剑。但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只能塞下一个拳头。身旁之人体香幽幽,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他鼻端,少年了无睡意,脑海里乱七八糟念头纷乱。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呼吸,默默背起了心法秘籍。不知背到第几遍的时候,他刚萌生困意,一旁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紧紧贴住了他。柔白的小手搭在了他肚子上,纤细的腿曲起,膝盖挨蹭上他的腰腹,一股燥热顿时从她挨蹭的地方朝丹田涌去!凌云璟呼吸一滞,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微喘吁吁。他挣扎,他难受,然而那个让他挣扎难受的人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他的位置,正睡得一脸香甜,对于给他造成的困扰无知无觉。凌云璟转头看向那个撩火的人,咬牙无奈。忍和色,头上都是一把刀,刀刀要人命。少年心中无端涌出一股悲愤,不得不下了床,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运功。既然睡不着,那就练功,早点破了内功心法的第十重境界,解除禁制,就再也不用受这劳什子窝囊气!到时候,他想做什么,就……百无禁忌。少年打定主意,盘坐在地,凝神提气,运功渐入佳境。两处火堆熊熊燃烧着,火舌跳动,映着石壁上那个格外专注的影子,细数时光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火舌渐渐矮了下去,露出里面一片焦黑的灰烬。夜已深,洞外滴水成冰,灌木丛的缝隙挡不住冷冽的,石洞内寒风温度骤降。温暖流失,床上的人再次蜷成一团,无意识的呓语,“冷……”床下打坐的少年闻言,骤然睁开了眼。暗淡的火光映照下,他站起身,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义无反顾朝着山洞另一侧走去。-------------幽深漆黑的通道里,凌云璟虽没有燃火把,仅凭声音辨认着头顶下渗水流的位置,一路穿行,滴水不沾身。他一路疾行,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出了洞口。脚下果然是一处幽谷,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着湿润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两侧山峰高耸,就显得这山谷窄且幽深,像是夹在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一般。头顶一轮上弦月,浅浅一线,洒落清辉,却照不亮谷中的一切。一阵风吹过,树影晃动,草丛沙沙,高低起伏的暗影黑黢黢的,让人分辨不清原本的轮廓。凌云璟沿着洞边的山坡往下走,不多时便踩到了谷底的地面上。从他们那个山洞流出的水,顺着山石,和无数同样从石缝里渗出的水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他身边潺潺流淌的一处溪流。少年沿着水声的方向往前走,岸边的灌木和荒草,足足没过他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脚下的地面也不是硬实的,松软的触感犹如踩在厚毯子上一般,不知道是湿泥还是苔藓。这种潮湿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多是毒蛇猛兽聚集之地。凌云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用剑拨拉着草丛远处的树林子里走,想去捡些干柴。一阵风吹过,灌木丛沙沙作响,一股不易察觉的腥臭味悄悄混在其中。少年脚下一顿,站住了。内力受损还没完全恢复,他现在还无法飞身纵跃,只能用敏锐的五感辨认那一丝腥臭味的来源方向。不远处的树丛后,悄悄亮起了两只绿色的小灯笼。少年缓缓提剑,凝神静待。下一瞬,伴随着一声低啸,树后庞大的黑影猛地起身,朝他疾扑而来!凌云璟矮身一闪,迅速躲过这致命一扑,就地一滚,顿时离开三丈远!他回身朝后看去,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那猛扑向他的猛兽,是只体型健硕的成年公豹!那公豹扑了一空,转了个身,呲着尖牙,眸中绿光闪烁。隔着这么点儿远的距离,一人一豹,剑拔弩张的对峙!“过来。”
少年朝凶兽冷笑,“小爷看你这身儿皮毛不错,刚巧我媳妇儿缺床褥子。不如,你贡献了吧。”
公豹从喉间低低咆哮了一声,呲着利齿,口中流出腥臭的涎水。陌生的食物香味,已经让他迫不及待,变得异常亢奋。绿光闪烁,突然间,公豹俯低前爪,猛然朝少年发动第二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