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儿啊,听你这一说,为父心里多少有点底了……嘿,这贼人做事还挺蠢的,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张峦松了口气道。
张延龄摇摇头,突然眼前一亮:“既然有人送爹这东西,那就说明跟太子有关的人,诸如东宫讲官、常侍等人,最近或都会收到类似之物。送给咱,或并不是孤例。”
张峦奇怪地问道:“有人会把贡品四处送人?咱不懂,难道那些学识渊博的东宫讲官也不明其中利害干系吗?”
“爹,你要知道,贡品中可不是只有黄珊瑚,还有很多奇花异草……你说一株珍惜的花草,再或是一方奇石,被人巧妙设计后馈赠于人,收到礼物的那位会怀疑这是准备送往宫里的贡品吗?”
张延龄问道。
“当然不会,连为父都没想到黄珊瑚会是贡品。这黄珊瑚……民间真的没有吗?”张峦差点儿就要声泪俱下,“以前在你大伯家里,我也见过有珊瑚摆件啊。再说这颜色,也并非通体都黄橙橙一片,这不局部还带着红吗……
“若是给我的只是一块奇石,我更不会往贡品那边联想了。”
张延龄点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这东西既然可以送给你,也可以送给别人,一旦东窗事发,很多人都要受到牵累……先不论最后查出来究竟是谁送的礼,单说事情牵连到东宫那么多故人,你说太子是否会上疏救人呢?”
张峦道:“会吗?”
张延龄冷冷地道:“救,就是不忠不孝;不救,则是不仁不义。咱们这些跟东宫有关联的人,用的是敬献给陛下之物,冒犯皇家,理应被问罪……但太子仁义,一定会出面为咱们解释,但在固执且对太子抱有成见的陛下看来,太子就是纵人为恶,且大逆不道!”
“啊?”
张峦大吃一惊。
“如此一来,如此苦心钻营且设计要害咱们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张延龄脸色变得越发冷酷了。
“谁?”
张峦急切问道。
“梁芳。”
张延龄道,“御马监掌印太监,在宫里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存在,甚至连提督东厂的韦泰韦公公,地位都不及他。
“梁芳是靠讨好万贵妃上的位,这些年来他对万贵妃的讨好从未间断过,也是万贵妃利益的忠实捍卫者。
“一直以来,梁芳都在民间搜罗奇珍异宝送进宫中,只有他才能找到黄珊瑚这等奇珍异宝……毕竟这种东西,恐怕连陛下都未必见过。”
“梁芳,梁芳,好阴险的小人……”
张峦咽了口唾沫。
张延龄庆幸不已:“幸好他设计送给咱的是黄珊瑚,如果只送给你一方奇石,我或就推测不出这些,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
张峦道:“是啊,要是他送给我的是一方奇石,我能当是好东西吗?说不一定回来就随手扔哪儿去了。”
“对,正因为父亲的俗,才会让梁芳觉得,必须要送给你一件从外观看就很值钱的东西,让你一看就知道是宝贝疙瘩,不忍拒绝,所以才会送你黄珊瑚……而他送给别人,仅仅是一些奇花异草或奇石,再或是名人字画就行了。
“只要他回头告诉陛下,这些本要上贡的东西,因为一些原因遗失,最后出现在民间某些人手上,那陛下就会派人彻查。”
张峦顺着儿子话里的意思,问道:“贡品恰好出现在东宫关联之人手上,陛下能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张延龄摇头:“如果本身遗失这批东西,就与东宫讲官的门人有关呢?且在京师之地,不止咱这些人有,还有人在市面上购买到这些东西,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他难道不会觉得,其实这批贡品是被人变相侵占,拿来售卖或者是私相授受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