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李孜省很怕天机这种事应验到他身上。
明明他就是靠那套装神弄鬼的玄学手段在朝中立足,却怕被人算出他自己的命运,更怕提前知晓。
这正是他极度不自信的表现。
……
……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奉天殿外。
此时已日上三竿,但大臣们仍旧没被允许入殿内,这是一次大型朝会,文武百官齐聚,全都整齐列队等候皇帝出现。
李孜省作为方士出身的朝官,列在东班,与隔壁的西班武臣隔开,脸上犹自带着几分得意。
因为在阁老和六部尚书后,就数他李孜省站得最靠前,连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官都列在他后边。
不过当他看到侧后方站立的邓常恩时,心中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这跳梁小丑位次如此靠前了?
“李仙长,您可还好?瞧您今日气色可真不错,想来您又要高升了,正是鸿运当头啊。”邓常恩不遗余力地讨好李孜省,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奉承话。
李孜省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道:“你气色也挺好的……不过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可不像是晴空朗日下能做出来的。”
“啊?”
邓常恩一怔,怎么李孜省还当着他人的面嘲讽我呢?
我做啥了,引得你这么大的怨气?
此情此景在后面一些自诩清流的文臣看来,就很有意思了。
他们心中都在想,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最好当面动手掐起来,令你俩斯文扫地。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传召入殿的人前来。
众大臣都等得心焦,队伍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而队列之后一众六科言官,似乎都有些义愤填膺,他们似乎很想趁着今日朝会的机会,揭露某些人的不法行为,以正朝纲。
终于日头当空,很多人因为被艳阳照晒,身上却穿得太厚而燥热难耐时,司礼监掌印太监覃昌终于出现在奉天门外。
“诸位臣僚,今日龙体违和,就先不朝了……各自回去吧。”
覃昌果然没有辜负在场人的希望。
他带来的话,跟过去几年于此情此情之下所说的话,基本别无二致。
朱见深再一次放了在场大臣的鸽子。
以前有些文臣还很不适应,甚至想较真儿,上疏劝谏,可惜皇帝不是留中不发就是下旨斥责,甚至还有人为此丢官去职,随着时间推移如今已是成化二十三年,在场大臣早就熟悉了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大致也就明白,想见一下皇帝那可真是难比登天。
众人开始往外走。
万安有意往李孜省这边靠,还没等出长安左门,就已蹭到了李孜省身旁。
“欸,欸。”
万安打招呼的方式也与他人不同。
既不主动叫名字,又像是在提醒李孜省,我过来了,你可以适时地跟我“亲近”一二,让我有台阶可下。
李孜省当然知道万安是那种走在外面必须得摆架子,到了私下场合却连丁点节操都不要的小人,这会儿他也知道必须顾念一下对方的面子,怎么说人家也是当朝首辅,从名义上说位极人臣,自己应该主动行礼问候才行。
“万阁老,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