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儿啊,你千万别误解了为父一番良苦用心,为父想说的是,你思虑得很周详,只要是对咱们家好的,你随便。”
张峦是个敞亮人。只要能让自己一家富贵,管他是听老子的还是听儿子的呢,就算整个张家都交给这小子来掌舵,那也不是不行。
“经你这一说,为父突然就融会贯通了。”
张峦脸上带着几分自诩为聪明人的奸笑,洋洋得意道,“以后李孜省再问我陛下的事,我就尽量把情况往好了说,事成也印证了,他有功我有赏,咱白赚便宜。但若没印证,事错了,那也是他受过,我等着自个儿上位便可。果然就如同儿你所说的那般,咱进可攻退可守。妙啊。”
张延龄听完不由翻了个白眼。
便宜老爹现在竟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果然你才是大明最懂得投机取巧之人,甚至没有之一,在投机这件事上连李孜省都只配给你提鞋。
你可是靠着你的投机,给一个破落寒门,带来四五十年的荣华富贵。
纵观大明朝,几乎是无人出其右者。
……
……
紫禁城,乾清宫。
朱见深躺在病榻上,整个人的魂魄都好像被抽走了,却还是勉强竖着耳朵,听完覃昌有关李孜省谶言的转告。
“陛下,大喜啊,李仙师昨夜推算天机,得悉您的病不日将会痊愈,并无大碍。”覃昌几乎是流着眼泪说出这番话的。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人望之动容。
朱见深摆摆手,苦笑道:“朕的身体,自己了解,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李卿他多半也是为了宽慰朕才如此说的吧?”
覃昌连忙道:“没有,没有,李仙师在此事上非常慎重,没有贸然就做推算,而是连夜出城观测星相变化才有了这番说辞。
“他还说陛下跟贵妃娘娘是有些联系,但那不过是累世姻缘,有前世、今生和来世之分……道家叫做缘定三生,但并无同生共死之说。”
“是吗?”
朱见深听到这里,眼睛里有了些许光彩。
显然他这个当皇帝的,就算情根深种也非常怕死。
自己的爱妃死了,心中痛苦难过是一回事,但要他陪同共赴黄泉又是另外一回事。再想到有人跟他说自己跟爱妃的命运绑在一起,很可能自己也要命赴黄泉,那种无形的压力才让他失去了锐气,卧榻不起。
现在听闻原来别人说的都是错的,他跟万贵妃不过是每一世都有姻缘,爱妃去就去了,大不了下辈子再结连理枝,完全不需要他追随去阴间做夫妻,心病顿时去除了大半。
覃昌问道:“要不……将李仙师请进来,详细介绍一下情况?他还一直在殿外候着呢。”
“真是辛苦他了。”
朱见深欣慰地道,“不过想来也是,他不是那种喜欢迎合讨巧之人,在万侍这件事上,他本可以与其他人一样,说一些讨喜的话,却敢于冒着朕的怒火,跟朕禀明实情,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朕会没事,朕岂能不信?”
覃昌听了,心中不由带着几分嫉妒。
我们说你会没事,你不相信,但话从李孜省口中说出来,虽然大差不差,甚至可以揣测那位也是为了迎合上意信口胡诌,但陛下您就是深信不疑。
“陛下,该用药了。”覃昌趁机道。
“把药拿过来吧。”
朱见深似乎有了几分力气,抬起手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