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祭天礼数已成……让史官就这么记,违令者斩!”
朱见深又打量朱祐樘一眼,安排道,“太子,你随那些臣子一起走,朕且先一步回宫去了。”
朱祐樘关切地问道:“父皇,出了何事?儿臣愿替您分忧。”
“不用!”
朱见深皱眉喝道:“照朕的吩咐去做便可,其他事与你无关。”
说完,朱见深头也不回地离开天地坛的祭坛。
皇帝走远了,朱祐樘还立在那儿,怅然若失。
先前老父亲对他报以和颜悦色,那是他人生十七载从来没享受过的父子亲情……但随即老父亲便恢复原先的姿态,态度转变之快,让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殿下。”
覃吉知道皇帝离开了,这才敢过来迎朱祐樘。
朱祐樘抬头看了他一眼,失魂落魄地招呼:“老伴,你也在?”
“我一直都在啊。”
覃吉应答,“陛下回宫去了,您也快些起行吧,下边诸位大人也都准备回城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太过邪门,或许有妖魔鬼怪作祟,咱们还是早些回宫方为上策。哦对了,太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先前我说要护在父皇左右,父皇还夸赞我有孝心,表现得对我爱护有加的样子。可雾散了些许后,父皇就急着回宫去了,还不让我随便打听。”
朱祐樘脸上多少有些委屈之色。
覃吉听到这里方才释然。
他凑近朱祐樘耳边,低声道:“太子莫要跟他人提……宫里或要出大事……”
“什么?”
朱祐樘惊讶出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覃吉道:“我听说,李孜省曾跟陛下谶言,说贵妃娘娘或在这两日内有大劫,若是今日有一场邪雾起,那灾劫就将临头,若不起……或就能转危为安。
“今天早上明明天气很好,连我都以为李孜省失算了,谁知最终还是应了谶言起了大雾,陛下担忧之下,这才匆忙回宫,并不是有意疏离太子。”
“啊?是贵妃阿妈有事了?”
朱祐樘一脸惶恐。
似乎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关切,且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覃吉忍不住催促:“太子,陛下一行已先回宫,留下来的侍卫很少,这里的人未必能护您周全,您还是莫要耽搁了。早登车驾方是正途。”
说完拉着朱祐樘的手就走,也不问朱祐樘的意见。
朱祐樘问道:“老伴,你在担心什么?”
覃吉顾不上解释。
在他看来,这形势波谲云诡,若万贵妃在死之前,下狠心派人把太子给暗杀了,图个一劳永逸呢?
正好又是大雾天,出了事,也许根本就查不出根由。
或只有赶紧上了马车,周围有锦衣卫护得周全,方才安稳。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然还有一种极端的可能,那就是皇帝也要杀太子。
不然朱见深为什么会突然转性对儿子大加夸赞?难道不是杀儿子之前突然良心发现,心有不忍?
覃吉没法跟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解释他复杂的心境,只能以自己的老成持重,想方设法护得少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