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我知道我不该拿您喜欢的簪子,您别生气,我这就还给您,求求您大发慈悲,别让东厂的人上门来闹。”
掌柜的下楼时正巧听到这一句,还不等秦绵有什么反应,他就下来走到邵思岚面前伸出手:“这位夫人,您手里这簪子我不卖,请还给我。”
邵思岚惊讶地声音拔高:“什么?”
掌柜笑笑:“您有所不知,我这六宝斋背后的东家是孟督主,这店里任意一样东西都是属于孟夫人的,您拿着的这只簪子,我们夫人还没选过,得等她选完了,才能卖给诸位。”
他说这话也不怕得罪人,不过四周围着的客人虽然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也没人敢出声指责,毕竟六宝斋的珠宝首饰就算是秦绵挑剩的,在泰安城中也是独一份的好。
邵思岚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显然难堪极了。周韵拉着秦绵在她耳边悄悄地说:“表姐,你还说我有钱,我看你才是真的富贵,整个六宝斋都是你的,那不是这辈子都有戴不完的首饰,我不管,我今日买了这么多,一会儿算账的时候你得再让掌柜送我几件。”
秦绵拍了拍她的手臂,摇头笑笑,六宝斋背后的东家是孟长安?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天德喜给她看账目的时候,她只略略扫了一眼,可能是漏过了?
这么多人看着,邵思岚丢不起人,只能气恨地把簪子还给掌柜,她匆匆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悠悠叹道:“阿绵,你变了。”
“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孟督主他虽然有权有势,但到底是一个……平日定是对你多般折磨,我知道你只是强撑着,其实心里有太多苦楚不为人道。”
她此话一出,周围热闹的人看秦绵的眼神有鄙视,有同情,更多的是嘲讽。
周韵眼看着刚才还笑的温和从容的表姐气势瞬间就变了,秦绵上前一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梁少夫人,我念在少时情谊,对你多有忍让,但你今日的话辱及我的夫君,我再忍,岂非愧对我夫君的爱护之情。”
秦绵说完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笑的讽刺:“你们既然总觉得我仗势压人,那我今日就仗一回我夫君的势,梁少夫人,你今日须给我下跪赔礼,否则,后果自负。”
她轻飘飘的一句后果自负,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今日邵思岚要是不跪,过后就得等着东厂上门清算了,到时候即便把腿跪断都没用了,毕竟邵思岚刚才的话几乎等同于在羞辱孟长安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邵思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刚才一时激愤,只想着让秦绵难堪,便口不择言了。
想是想的明白,可真要跪却太难了,若不是婢女在身边提醒她,她真想转头就走,最终为了邵家的荣辱为了父母兄姐,她忍着屈辱跪下了。
“是我说错话了,孟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一句,不等秦绵发话,拉着婢女的手便往外走,走到台阶处,秦绵出声叫住她。
“梁少夫人,听闻梁世子爱重你,将屋里的小妾通房都打发了,整日只守着你一人,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这泰安城中哪个正房嫡妻不羡慕你,能让夫君对她一心一意,想必不久就该有好消息了吧。”
秦绵说完之后神情落寞,围观的人看着邵思岚的眼神由同情到鄙夷,感情这位梁少夫人是自己过得好了专程来奚落朋友的。那孟夫人也是可怜,前夫被最好的朋友抢了,如今嫁给了一个太监,这朋友反倒来嘲笑她,这种人,让她下跪赔礼都是便宜了她!
邵思岚被这些满含鄙视的眼神看着,却又有苦说不出,尤其秦绵最后那一句话,对她更是打击,她一甩帕子愤怒地往台阶下走。
周韵嘴角勾了勾,伸手扭下发簪上的一颗珍珠,使了巧劲扔到邵思岚即将踩下的那级台阶上,邵思岚踩到那颗珠子,脚下一滑,登时往台阶上跌去,摔出很远。
她坐在地上,后身疼的火辣辣的,婢女把她扶起来,面对大街上路人的指指点点,她掩着面一瘸一拐地往自家的马车走。
周韵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秦绵无奈看她:“行了,别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韵止住笑,却不是因为秦绵的话,而是六宝斋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公子。
“大哥!”周韵震惊。
“你怎么来了?”
周琦裕看见她就头疼:“出来寻你,见这里热闹过来看看,你果然在这。”
他对秦绵点了点头:“表妹也在。”
秦绵向他见礼:“大表哥安好。”
秦绵嫁人,周琦裕已经决定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乍一见到她,他还是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