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呼吸一滞,顾劲不提她都把这茬忘了,孟长安的令牌还在她这里,她视线微垂,落在腰间,那次被孟长安救下后,令牌她一直是贴身放着的。
秦绵的手轻轻划过令牌的纹络,随即便解下来还给顾劲。“顾统领,这是督主的贴身令牌,放在我这里总是不好,请您帮我还给督主。”
顾劲张了张嘴,心中绝望,这烫手的山芋他要真带回去了,孟长安就能把他丢进刑房活剐了!
孟长安知道秦绵今日要搬回秦宅,本想找个借口过去见见她,但昭昌帝忽然召他进宫,说是要商量上元节赏灯事宜。
“长安,你说朕是不是把秦翰判得太重了?”昭昌帝前一句还在说要让众臣携家眷一起进宫赏灯,猜灯谜,谁知下一句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旁人恐怕要担忧皇上是不是故意试探,但依孟长安对昭昌帝的了解,他是心里犹豫想找个人认同罢了。
孟长安垂眸:“皇上,若真让他辅佐太子殿下,恐怕您日后会更为难。流放不伤其性命,您若是惜才,大可以再施恩起用他。”
孟长安一句点醒了昭昌帝,他点点头,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孟长安嘴角微动,秦翰的事的确难办,却不是不可以办,只要太子势力一再被削弱,三皇子四皇子羽翼壮大,昭昌帝就会想着给太子增加助力了,到时候秦翰便是一步好棋。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昭昌帝昏庸好色,却唯独将这句话运用自如。只是他一味盯着几个成年皇子,反而被孟长安伺机利用,逐步架空。孟长安如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麻痹他,蚕食着他的权力。
秦翰的死活,对孟长安而言无足轻重,他要的只是秦绵。若她始终不肯点头,秦翰就是他手里最有用的底牌,他是不介意趁人之危的。
“说起秦翰,朕想起了他那个长女叫秦……秦绵的,她绣的百寿图实在是合朕心意,听说还是个才女,上元节赏灯的时候不妨让她进宫来,朕也想见见她。”
孟长安抬眸看昭昌帝的时候,眼底有一丝冷意。昭昌帝喜欢性子温柔和顺的女子,后宫里已有许多这样的妃嫔,但秦绵比她们都要好看。颜色好的女子谁不喜欢,何况昭昌帝本就好色。
“皇上,这不合适吧,她毕竟是罪臣之女。”孟长安第一次在这种小事上驳昭昌帝面子。
“无妨,上元节多么喜庆的日子,这些虚礼就别计较了。”昭昌帝毫不在意道。
孟长安敛去眼中的寒光,低头应道:“是,臣上元节那日亲自带她进宫。”
这件小事昭昌帝很快就记不起来了,因为万寿节那日一舞俘获帝王心的姝良人病了,据来禀报的小太监说,是被梁贵妃罚跪所致,昭昌帝大怒,立刻把孟长安丢在一边去看望美人了。
他走以后,孟长安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一脚踹翻御阳宫偏殿里的暖炉,炭灰撒了满地,偏殿里伺候的小太监一言不发把炭灰收拾起来,再把暖炉摆正,往里添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沉沉吐出一口气,孟长安终于抬脚走出了偏殿,他临进宫时让顾劲去秦宅帮忙了,现在他一肚子火,必须马上见到那只恼人的猫儿才能好!
秦宅里,准备了一上午的丰富午膳终于摆上了桌,秦家除了秦文淼外没有男丁,好在大夏朝本就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待客,再说秦文淼也已经十二岁了,勉强也能陪顾劲饮两杯酒。
孟长安从宫里出来就直奔秦宅,秦宅门口的门房还是从孟宅里带来的那一个,一见到孟长安下意识就想捂住屁。股。
“督主,您来了。”笑得脸都挤在一起,弯着腰站在一边。
孟长安并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不叫任何人通传就大步往里走,院里的下人迎面碰上他也只是立刻侧身回避,他身上还穿着官服,没一个人敢拦他。
最后还是守在正厅门口的青桃远远瞧见,脚步飞快跑进去禀报。
“孟,孟督主来了。”青桃刚说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孟长安已经进来了。
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他皱起了眉,啪嗒一声,顾劲手里的酒杯掉在桌上,惊醒了其余几人。
曹氏扯着身边的秦柔站起来,秦文淼也被顾劲一把拽起,唯独秦绵像被遗忘一般,独自一人坐着。
孟长安沉着脸看秦绵,秦绵反应慢了半拍,放下筷子站起身对着孟长安一福身:“妾身见过督主。”
态度疏远,连个头都不抬,孟长安心里积聚的怒火越来越盛。
厅内气氛僵硬,曹氏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督主驾到,有失远迎。”
孟长安斜睨她一眼,没接话。曹氏着急地扯了扯秦绵的袖子,秦绵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孟长安道:“督主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