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溜走的时机,尽可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这事会和萧若芙或是温南燕有关系吗?她不确定,但她希望与她们有关,如果这事不是她们俩做的反而麻烦了,那代表着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他人看她不顺眼,且这个人连脸都没露。潜在的敌人,比明处的更加危险。温玉礼平躺在床底下一动不动,只听到空气里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皇帝此刻舒展着双臂,由着身后的宫女替他宽了衣。“你退下吧。”
处理政务累了一整天,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泡澡,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打搅了他。宫女退下之后,空气似乎都静谧了许多。他正准备闭目养神,刚合上眼皮,却蓦地睁开了眼——此刻汤池内仅有他一人,可他却能听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武艺高强者,五识比常人敏锐许多,那人的呼吸声不远,很轻,刚才宫女在他身后离他太近才掩盖了那人的呼吸,他要是没把宫女遣退出去,恐怕还不容易察觉。他的目光看向了温泉洞角落的那张红木软榻,眸底掠过一丝冷光。此地能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吧?温泉洞四壁分别悬挂着火把照明,可这明黄色的火光并不能让人看清那床底深处的事物。皇帝不动声色地从汤池里起了身,拾起衣服穿上。然后,一步步走向了角落的红木软榻。温玉礼察觉到他的走近,心里紧了紧,却依旧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乱。也许皇帝陛下只是突然困了,想要在这软榻上休息片刻?可她并没有忘记,那日除夕夜宴上,皇帝面临刺客的袭击毫不慌乱,且展示出来的武艺不赖。他的听觉想必不会比她差,尽管她呼吸放得很轻,也未必就能躲过他的耳朵吧?若是真的躲不过……“你是要让朕把你打出来呢,还是你自己滚出来?”
皇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起伏。温玉礼咬了咬牙,果然,躲不过。“陛下别动怒,我自己出来就是了。”
有点耳熟的女音,让皇帝面上浮现一丝惊讶。这声音似乎是……下一刻,温玉礼从床底钻了出来,非常识时务地双膝跪地,朝他拜了拜:“参见陛下,请陛下容我解释一番。”
“祁王妃。”
皇帝望着眼前恭敬的女子,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温玉礼道:“潋滟泉。除皇帝陛下与几位高阶妃嫔之外,其他人员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所以,你是如何进来的?竟然能避开温泉洞外宫女的眼睛。”
皇帝说到这,语气里似乎有些讥诮:“祁王妃,你该不会是守活寡太长时间了,得不到五弟的喜爱就妄想着得到朕的青睐吧?又或者你已经疯魔了,不顾自己名誉跑来勾引朕,只为了报复五弟对你的冷落,想让他颜面扫地成为笑柄?”
他会这么说,温玉礼丝毫不奇怪,毕竟在皇帝陛下眼里,她出现在这就非常不合理。“陛下,我当真不是如此荒唐的人。”
温玉礼抬眸迎视着皇帝,目光一派坦然,“太后娘娘为我做主训斥了祁王,陛下您也十分慷慨地给了我丰厚的赏赐,十一公主也因着打压我的事受到了惩罚,我既已得到了公平的待遇,又何必自甘堕落?”
“那你如何解释你出现在这,并且躲在床底下?”
“如果我说,我是让人骗来的,躲在床底下是为了不与陛下您碰面,您信不信?我原本是为了省事才躲起来,却没想到,您如此敏锐地发现到了我的存在,这反而显得我更加居心不良了。”
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清楚,谁把你骗来的?可有证据。”
“那浴池里的水有点问题。”
温玉礼指着浴池说道,“泡着会让人想睡觉,恐怕是下了什么药。”
“那药浴没有问题,药方里本来就有安神的成分,是太医知道朕最近睡眠不好,特意调了那样的药方,能让朕疲倦的时候睡个好觉。”
“竟是这样?那我就跟陛下详细说说经过吧。”
到了这一刻,温玉礼自然是把请帖的事告知了皇帝。而当皇帝问起她帖子在哪的时候,她叹气道:“陛下,骗我来的宫女,向当时温泉洞外的宫女展示了那份帖子,她们一唱一和,并未出现漏洞,等我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才惊觉那张帖子在她们两手上,这也是我不想与您碰面的原因,没有证物,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温玉礼顿了顿,又道:“或许陛下您可以问一下,真正守温泉洞的宫女刚才是被什么原因给支走了一会儿?正是因为她不在,才会让那两个小人有机可乘。”
“即使能证明她被人支走了,也不能证明你就无辜,没准是你设法把她支走,再溜进来引诱朕的呢?”
皇帝面无表情道,“祁王妃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受了冤屈总能自证清白,这一回没有证物,你还有什么样的法子来证明自己无辜?”
他对她的话并非不信,也并非全信,他倒要看看,这回她还有什么招。才这么想着,就听她说道——“或许我有法子。”
皇帝闻言,面上难得有了一丝兴味,“那你倒是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