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声很杂,顾若清还是准确听到了林瑾年的笑声。
他从来不会这样大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很幸福。
她想起瑾年娶她的时候,也是那样地微笑着,好像把下半生都许给她。
那时候,她默默在心里发誓,一辈子都会对瑾年好。
但是,她食言了。
顾若清双目充血,定定地望着远处那对新人进门,像是成了一座雕像。
婚宴热闹无比,像是能掀翻这堵矮墙,在她耳边唱着百年好合。
天光从白天渐渐沉黯下来,临近了黄昏,又等到月上中天,深夜捱到黎明。
在邻居家的大公鸡咯咯报晓时,顾若清才像是惊醒过来一样。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若清,已经看到林同志结婚,我们可以走了吧。”
和她约好今天离开的战友终于催促道。
战友推着她的轮椅往前走,想带她离开南市。
因为她之前发过一次疯,战友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再犯病。
但是顾若清没有。
也许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累,她的视线再也见不到卫家家门时,就陷入了沉睡。
梦中,她见到了十八岁的林瑾年,他穿着他们结婚时那件衬衣,笑着向她奔过来。
顾若清下意识伸手想抱住他,却被他错开身。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拥住别的女人,幸福无比。
梦中的顾若清身体一震,近乎绝望地呢喃:“瑾年,不……”
她最怕失去林瑾年。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林瑾年。
泪水混着着嘴角的血一起流下,浑浊不堪,但没人在意。
太阳升起时,又是新的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