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来世,不再遇豺狼。
嫁得谦谦真君子,琴瑟和谐。
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前头贵人陆续出了陵寝,沈星语慢吞吞跟在身后,感觉到宽大的绣袍被人拽了一下,她回头,睿贝子食指摁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下巴朝后面指了指。
沈星语会意,停下脚步,转身同睿贝子往回走。
睿贝子潜退了皇家守灵的人,带她折返回上官仙容的灵位前,点了三柱香递过来:“上柱香吧。”
沈星语接过香道谢,跪在蒲团上给上官仙容磕头上香。
睿贝子见她上完香,递了一只埙过来,“会吹吗?”
上官仙容也是个爱音律之人,想起自己留在镇国公府的铭心,沈星语觉得很惭愧,接过来问道,“我可以吹吗?”
“可以。”睿贝子自己也抽了腰间的玉笛:“大嫂是真正爱音律之人,早先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还研究过古谱,合编过《霓裳羽衣》曲。”
“她会喜欢的。”
沈星语拍了拍埙,“那我们给太子妃合奏一曲《云海林飞》吧。”
这逝去,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新生,从此山高海阔,青山绿水,任由翱翔。
睿贝子觉得这个曲目极好,用玉笛相和。
乐曲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悠扬明快的旋律下,这地宫都变的自由起来,一曲结束,沈星语觉得意犹未尽,俩人一起和了三遍。
告别皇陵,再出地宫,沈星语眉梢眼角深深的郁色淡去,肩膀松弛,透着一股子自由明快,像长出了翅膀的鸟。
待发现马车停在太庙,沈星语问睿贝子,“我可以进去吗?”
太庙是国庙,供奉的都是皇室和重臣,有官兵把手,她假死之后再也没来过,幸好,沈祈入的是太庙,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的香火,还有国运香火供奉。
睿贝子道:“今日他同太子斗法,顾不上这边,况且你不是过去那个只能躲躲藏藏的女子了,你现在有个响亮的身份,也有户籍铭牌。”
--“妧珍花圃白娘子,全大庆最会育花的娘子。”
沈星语:“所以,其实我可以应对那些搜查的,是吗?”
睿贝子:“你可以试试。”
沈星语扫了一眼太庙的守卫,长长深呼吸一口气,“我去试试。”
睿贝子留在原地,沈星语下了马车,走到守卫面前交流了一会,睿贝子看见她自如的递上身份铭牌,又给守卫塞了一些钱,待守卫允许她进去,沈星语发现,她的心跳都是平稳的,她已经能自如的同这些官兵打交道。
大庆建国一百二十年,江山已经传了三代,这里供奉历代帝王,连皇后也没有资格入太庙,沈祁的牌位在仅有的七位重臣之后。
沈星语走过去,发现沈祁的牌位前,香炉里有三支新燃的香,前头只烧了一小截,沈星语想,这太庙的管理还是很到位的,牌位香炉看着都有定期清理灰尘,大冬天的还有新鲜瓜果,瞧着也是今日新换的,比前头皇帝的看着还新鲜,沈星语彻底放心下来。
睿贝子和平常一样,准备在巷子口便同沈星语分别,沈星语从袖子里递了一张曲谱纸出来,“我能顺利生存下来,户籍,花圃,桩桩件件多亏有你帮忙。”
“这是我编了很久的曲子,你看看。”
睿贝子接过来扫一眼,眼中放出光,“这于我是千金难求。”
“我已经迫不及待回去试试了。”
一支谱子而已,少年冠玉束发,略显稚气的脸,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照理说,他们这个关系相处起来是很别扭的,但沈星语接触下来就发现,和睿贝子相处其实很简单。他这个人很纯粹,也很容易满足,沈星语至今没有觉得没有一丝难为情和别扭的地方。
他真的心悦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