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春愣了愣,还是点头,又有些疑惑不解。
“王妃怎会是故意的,她本就是医者,如何不知再用烈药会是何后果,何况,依下官所诊,王妃非但没有服用滑胎药,反而一直用药……”
陈德春望着他亮起的眼眸,不知他是喜是悲,更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然不等他说完,宇文玦迈开步子急急往门口去,不想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
他垂了垂眼帘,低下头,声音很沉:“还请太医令务必帮我治好她。”
陈德春震惊极了,何曾见过殿下这般低声求人,就算在上皇帝面前,也都是冷面冷情。
他一时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也是唏嘘,也是庆幸。
陈德春行了一礼:“殿下放心,下官定当竭力而为。”
宇文玦微微颔首,转身往门内去。
陈德春
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明白,殿下是不能没有子嗣的。
宇文玦再进屋,内室的烛火橙黄,柔和的光线照得他心里烁亮,温暖的颜色无端令他心头泛起酸涩。
他在外间站了站,才提步迈进里间。
床榻上昏睡的人不知是何时醒来的,蜷缩在他的大麾底下,怔怔望着屋顶出神,唯独通红的眼角闪着水光,脸颊上尤挂着泪痕。
显然是方才醒来后又哭过的。
看到他,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宇文玦看一眼床榻边案几上的药碗,走过去端起来,然后在床沿处坐下,尽量不触碰到她。
汤药不再滚烫,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他双手捧着药碗,心里酸痛难耐,默了默,方道:“你不愿我碰你,我便不会再碰你,你不喜欢我逼你,我也不会再逼你——”
他嗓子发紧,顿了下,又道:“当然,你若不愿留下,待你养好身子,我就放你走。你放心,不论何时,我答应过你的事,都算数。”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说话,潸然泪下。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都陷入了沉默。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同他进来前一般。
许久,宇文玦轻叹一声:“我以这个失去的孩子向你保证,决不会让从前的事再次发生,好吗?”
肩头微微发颤的人一怔,眼眶里溢出来的温热愈加汹涌。
宇文玦忍不住想帮她理理鬓发,可手伸至一半又收了回来。
“如果你都同意,就把药喝了。”
背对的人轻嗯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只睫毛湿哒哒的。
见她如此,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悲哀。
他甚至不敢去想,即便她身体无恙能保住孩子,她会不会真的狠心……
宇文玦垂着眸,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
想帮她擦嘴角,最终也只是将绢帕放在枕侧。
他也并未久待,见她困乏,便去了外间安置。
日日如此。
这天,梁婠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坐在镜前简单收拾一下。
不过短短半个月,她竟瘦了一大圈。
梁婠默默一叹,站起身就要往外间去,有些事尚未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