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不由自主皱起眉。
梁婠依旧是先前跪着的姿势,在他一瞬不瞬的逼视之下,眼眸潮湿,索性坦白。
“我曾经以为我想要的就是那座宫殿,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其余的我都可
以不管不顾、什么都可以抛弃放弃……”
她已然哽咽。
“可直到他死了,我才发现……”
话未说完,答案却昭然若揭。
高潜凉凉道:“才发现比起孤的含光殿,你更想要的是他,是吗?”
他丢开手,直起身,凤目微阖,心思难测。
梁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吸着气,自那天后,她再没哭过,胸口已憋闷了太久,如果再不发泄释放,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高潜垂眸,默默看她片刻。
半晌,梁婠止住泪意,仰面:“是妾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妾愿接受任何惩罚,只是——”
高潜扬了扬眉,脸上闪过了然之色:“只是想求孤饶了你的母亲与长姊,对吗?”
为了拿捏她,高潜一直将阿娘与阿姊关押在诏狱里。
梁婠伏地一拜不起:“妾愧对于陛下,亦自觉无颜面再见陛下。”
高潜瞅一眼地上的人,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可周身的阴郁之气,渐渐隐入黑夜。
他视线将她从头到尾轻扫一遍,淡淡一笑,似安抚,也似警告。
“罢了,对他生情一事,既然人都已死,孤也就不予追究了。不过往后,昭仪还需恪守本分,尽你应尽之事。”
梁婠仰起脸,湿润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干净的声线里带了丝沙哑:“陛下为何还要给我机会?”
高潜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顶,叹气:“孤缺少的不是骨器。”
梁婠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这世上除了妾,定然还会有别人愿意陪同陛下一起赏玩它们。”
高潜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弯着唇,笑容很深:“去看看你的含光殿吧,往后还要在那里住很久呢。”
梁婠落他半步,脚下沉沉的,脸上也不见什么欢喜,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含光殿去的。
高潜偏头看一眼情绪低落的人,幽幽道:“或者,你想住在太极殿也无不可。”
语气莫名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欢欣。
她越难过,他越开心。
梁婠垂下眼,盯住拉着她的那只手:“可是妾已经答应太后,要给内侍做对——”
高潜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冷笑一声,打断:“但凡孤看中的,必遭她干预,孤岂会一直受她摆布?”
叹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