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很快便沮丧的嘟囔了句:“我他娘的又不傻!”
秦冬梅显然也不傻,至少不比她傻,于是,欧阳璟重重跺着脚回到家中,先是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大声嘶吼了许久,随后又疯狂的将手边够得着的一切东西扔在地上,直到精疲力竭倒在地板上。
恢复了理智和体力的欧阳璟抓起所有银行卡,一股脑全塞进包包里。
可是,在开门的一刹那,欧阳璟又犹豫了,她呆立了好半天,终于又把包包打开,随即挑选出四张卡,放回原处,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家里总得留点钱以应付日常生活和突发事件吧。
秦冬梅自从怀孕以后,便开始了一种有规律(也可以说单调)的新生活,她角色转变得迅速而又自然,毫无过渡的从一个风风火火的工作狂人变成了懂得利用时间休生养性的小女人。她会时常静下来全神贯注的体会两个幼小生灵在体内不可思议的搏动,憧憬着一家四口新颖而奇妙的幸福未来,她感到内心充满了有力量的温馨和多维度的美丽。
有规律的弊端是很容易让别有用心的人摸着规律。欧阳璟的车停在小区的喷水池边,可以望见秦冬梅住所的单元门,她心神不宁的坐在驾驶室,看了看表,又抬头望了望天,她知道,在这种十分友好的天气下,再过半个小时,秦冬梅一定会下楼来散步(那个私家侦探给欧阳璟的调查报告里附有秦冬梅最近一个月在不同气候条件下的作息时间表,报告最后总结道:经过十个月的全天候跟踪,完全可以排除秦冬梅女士有任何不忠于她情人的偷偷摸摸的行为)。
秦冬梅终于下来了,她穿着件米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虽然挺着微凸的肚子,举止却仍然像个初出茅庐的处女一样美丽、清纯、动人。
欧阳璟甚至都再次被她迷惑住了,她很惋惜自己不能和这个女人惺惺相惜,她们有着相同的品味和智慧,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父亲的情人,她们本可以毫不费力就建立起史诗般的纯洁友谊。
然而,幻想总是一次次被现实击败,看着越走越近的秦冬梅,欧阳璟知道不能再等了,她鼓起勇气拉开车门,走下车,直面以血色夕阳为背景的秦冬梅,她刚刚准备好了开场白:秦女士,我想你已经是脱离了青春期低级趣味的高尚女人,在你波澜壮阔的生命之路上,你应该成熟得可以选择最适宜自己的有着多种漂亮可能的多维度生活空间,为何偏要在我父亲这一棵枯藤老树上吊死呢。
秦冬梅显然也看见了欧阳璟,她停下了脚步,似乎正在思考怎么应对这样有预谋的邂逅,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血色夕阳的背景中突然出现了一辆疾驶而来的电动车。
“小心!”
秦冬梅在欧阳璟的惊呼声中被撞飞出去三米远,然后在草坪上打了好几个滚,比夕阳还浓的鲜血从她下身汩汩流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欧阳镇的母亲在斯德哥尔摩的黑夜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秦冬梅艰难的睁开了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憔悴不堪、面如死灰的欧阳镇。
又过了三天,欧阳镇向单位提交了辞职信。
在倪芬收到离婚协议书后的第二天中午,欧阳璟和季晨来到病房“看望”秦冬梅。
“这个事和我妈没有关系,警方调查过了,电瓶车属于小区一个姓郑的业主,当天傍晚电瓶车被盗,小偷在慌不择路中不幸撞上了冬梅,只可惜那几天小区的监控出了毛病,警方尚未抓住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贼。”
欧阳镇没有理会女儿,他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秦冬梅。
“是的,你也可以说你当时的出现纯属巧合。然而,不管巧不巧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父亲向我保证他会娶我,他已经辞了职,下一步他将按承诺买个钻戒来病房求婚,我的孩子死了,你胜利了,但是,我也胜利了。”
秦冬梅流出了混合了悲愤与欣慰的眼泪,于是,她的老情人欧阳镇,当着女儿女婿的面,完全不顾及这俩人惊讶和难堪的脸孔,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用温柔的舌头舔干净流淌在她脸上的泪水。
欧阳璟很快从惊讶中清醒,她没有阻止欧阳镇,相反,她阻止了正要说点什么的季晨,她拉了拉季晨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离开病房,她走得很急,脚被椅子腿绊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倒,幸好被季晨扶住,他借着这个由头,搀扶着身体软绵绵的妻子快步走了出去。
兼职
以前周序每个月都至少会有五次出场投标的机会,可自从拒绝了罗聪邀请他去深州的美意之后,他出场的频率便直线下降到了像女人“大姨妈”似的很有规律的每月一次,而且投标地点都是别的建造师不愿去,非得经过长途跋涉才能到达的偏远小城,结果就是他的收入比从前缩水了一大截,为了维持日常收支平衡,他不得不像个家庭主妇那样开始精打细算,甚至于开始在菜场为一块两块的菜钱和小商贩斤斤计较。
不是没有人给周序介绍女朋友,丁靖和齐晶隔上个月就会旁敲侧击的说某某单位有个某某女人既温文尔雅又贤良淑德,和周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而周序呢,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像个优秀的外交官,要不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装疯卖傻。
所以,周序过着这样在外人看来很失败的生活怨不得谁,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人按着他的头强迫他,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他虽然有母亲和孩子的羁绊,但他的精神目前是自由的,他的生活目前是安宁的,所以,他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