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审清平愁得接连喝下五罐果啤之后,苏克来展现他的善意了,他吩咐服务员把果啤换上了白酒,说只有白酒才是正直高尚的贵族饮品,喝过白酒后说的话才不会沾上虚伪和欺骗的庸俗之气。
三杯五粮液下肚,苏克开始说“真”话了:“愁什么呀,表哥,不就是孩子留学的费用嘛,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是多做几个工程结算的业务而已,我给你十个大单,够不够。”
审清平已有了些醉意:“没,没用,做,做再多的业务也没啥用,冯胜利这,这鬼人,一年到头顶天了给我四十万。”
“最多也只能赚四十万,表哥你还那么拼命捞业务干什么?听说这个冯胜利是你高中同学啊,他怎么能这么不讲情面的算计你。”苏克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商场如战场,有奶才是娘,同学乃是这个世上最滑稽可笑、最微不足道的存在,狗日的冯扒皮,别看他表面上笑容可掬得像尊弥勒佛,其实心理比永不见阳光的马里亚纳海沟还阴暗,平日里他不管具体的事务,他只关心结果。所以,峰盛的年终产值要是零增长或负增长,你绝对就见不到我了,冯胜利肯定会笑嘻嘻的把我踹到北冰洋去喂北极熊。”白酒的刺激让审清平开始口无遮拦。
“表哥,别人越活越成熟,你倒是越活越天真烂漫了,既然他做得了初一,你就能做十五,听没听说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表哥能是那种没文化的人么,告诉你,那是三十六计的第八计。”
“表哥,我们植物所的审计业务都可以给你做,但你不要再用峰盛的资质了,外面的造价公司一大把呢,你看谁收的点数低就用谁的,交了点之后,剩下的钱就统统是你的了。”
“造价公司是多,可我都不熟呀,别搞得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审清平还没完全喝醉,他知道其中的风险,所以他犹豫不决。
苏克开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审清平,把审清平看得心里直发毛。
“苏克,你这是干什么,你应该清楚,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表哥,去照照镜子吧,在不哭不笑的前提下,你的脸型还是那样上宽下窄,你的眉毛还是那样若有若无,你的体态还是那么圆滚发福,可是,你当年在樟城誓把时福生拉下马的豪情壮志到哪里去了。”
见审清平不吭声,苏克继续道:“干脆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介绍个可靠的造价公司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估计只会收你五个点,如果你想用他们公司的人收方,只需再给些出场费就行了。”
审清平继续保持沉默,深知他脾性的苏克不着急也不生气,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审清平不再沉默。
“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慷慨,你不打算从中得到报答么,这里面究意有没有可以令你陶醉的回报?”审清平终于开口了。
“唠唠叨叨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我就把底牌痛快亮了吧,你赚的钱要和我四六分成,你四我六。”苏克把桌子轻轻一拍,像是将军下了最后的决心。
“不行,我风险更大,你四我六。”
“我比你更需要钱,苏克,你得体谅我。”审清平又补充了一句。
“别再讨价还价了,五五开,不行拉倒,我可以去找那家造价公司的,保证三七开人家都乐意。”苏克站起身,以表明他刚才说的是最后通谍。
“五五开就五五开,你个小苏处长啊,和外人做生意哪有和自家人做生意来得靠谱呢,当心别人卖了你。”
和审清平分开后,苏克给秦冬梅发了条短信:猎物即将进入陷阱。
惩罚
苏克介绍给审清平的是振欣造价咨询有限公司,审清平借用这家公司资质接下了的第一笔业务,是为植物研究所新修的马路做竣工审核。业务简单得他一个人就拿了下来,代价只是腰酸腿疼加汗流浃背。审清平把盖着振欣公司章子的审核报告送给苏克以后,很快便有六万块钱打到了振欣公司的帐上,振欣按约定留下三千,剩下的钱全给了审清平,审清平又按约定将其中的一半给了苏克。
弹指一挥间便得来将近三万块钱,看来,半年赚两百万的目标并不是痴心妄想,审清平激动的扭了段秧歌,随后涌上心头的是惭愧和自责,因为在拿到真金白银之前,他一直处于不知好歹的怀疑之中,竟然怀疑苏克的真诚友好里隐藏着别有用心的虚情假意。
如果说第一笔业务只是餐前开胃小菜,那么,第二笔业务就是鹅肝、松露、鱼子酱。
植物研究所要兴建一座号称亚洲第一的智能化科研大楼,图纸出来以后,苏克对审清平道:“所里准备招标了,你还是打振欣的牌子弄个工程量清单过来,好几亿的项目呢,你做完这笔业务,至少能收个三十万。”
审清平真想热烈拥抱苏克,不,他想把苏克送到庄严的神坛上去,然后点起十三炷高香,再请来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为苏神仙日日夜夜歌功颂德。
做工程量清单不比压马路,工作内容复杂,量也有点大,审清平咬咬牙,花两万块钱请来振欣的一个帅哥,俩人苦熬十几个通宵后交出了完美的答卷。审清平喜滋滋做了几天日进斗金的美梦,结果等来的却是冯胜利气冲牛斗的咆哮:“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把老子的好心丢到爪洼国里去了。老子巴心巴肝的把同学当成手心里的宝,可人家却说同学是这个世上最滑稽可笑、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对头,老子是冯扒皮,一年才给你四十万,要不要老子给你四百万,你来扒老子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