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左好奇的问道:“那……能吗?”
苏清和叹气道:“勉强吧,物价还算稳定,郡城这边卖的东西,虽然比东武城那边要贵一些,却也没有贵的多么离谱。米面之类的价格,差不多刚好卡在普通百姓能接受的程度上。
只要米面的价格不会突然飞涨,那清河郡的百姓就不至于被逼迫的流离失所、成为灾民。但这根弦目前来看绷的很紧,抗风险的能力极差。稍有天灾人祸,或许就会直接被绷断。
关键在于,这里是清河郡,是大周粮仓,是粮食丰收之地。按理来说,这里的粮价应该非常低廉才对。其他那些不怎么产粮的郡府,当地的粮价一定会比清河郡贵上不少。
如果连清河郡这边的粮价,都只能让百姓勉强接受的话,其他地方的粮价岂不是已经到了能把百姓逼死的程度?当今局势之艰难,怕是已经远超想象了。”
于左再次跟于右对视了一眼。
不过并未继续开口询问,而是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茶摊里那些苦力们互相之间的闲聊声忽然变大。
其中一名苦力扯着破锣嗓子,相当不满的说道:“俺刚才干活的时候,亲耳听到福祥记的大伙计说的!昨儿晚上有船上的艄公被水鬼捉了去!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大伙计提醒了,青天白日的时候肯定没事,但晚上就离着运河远点,免得成了水鬼的口粮!”
“啧,福祥记的大伙计怎么了?难道是福祥记的掌柜吗?那大伙计也就是比咱们强点,读过几年书罢了!又不是修士!他能知道什么水鬼不水鬼的?咱们郡城里修士老爷们到处都是!内河中真要有水鬼的话,早就被修士老爷们给揪出来了!还能留到现在?大家伙说是不是?”
另外一名苦力很是不屑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还煽动起了其他的苦力。
茶摊内坐着的其他苦力纷纷起哄,人多势众的一起表示对那破锣嗓子的不信任。
天天在码头上下力气,从早到晚的差不多每日里都要干到精疲力竭的程度,然后才能换来勉强温饱的日子。
对于这些苦力来说,生活过于乏味,能像眼前这样聚集在一块起哄,都属于难得的娱乐了。
而被嘲讽的那名苦力则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将手中的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将里面尚未喝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一些。
整个人长身而起,脸红脖子粗的吼道:“随便你们怎么说!俺是好心才提醒你们!真碰上了水鬼,俺管你们去死!”
说完,这名苦力径自离开了茶摊。
其他苦力依旧没把这名苦力的提醒放在心上。
各自喝着茶水,同时哄笑着不停对那名苦力进行嘲讽。
“水鬼?”
苏清和看向了于左、于右两人。
于左开口解释道:“运河流经各个城池内的河道情况各有不同,有些雄城的内河,宽度甚至能达到数十丈,为了满足货船在内河航行的吃水需求,深度也能超过两丈。
再加上运河开凿都是直上直下的,不像正常的河道那样,从河边到中心处会有缓坡,因此夜间看不清路的情况下,如果是在运河边上走,不小心失足落水就会很危险。
普通的河道,不小心踩进水里也没关系,河岸边都是缓坡,顶多湿了鞋而已。可运河全程都是直上直下的,若不小心踩进水里,那立刻就会整个人直接全都跌进去。
水性好的,倒是还能重新再爬上来。反正运河平静,也没什么暗流。但不会水的那些,只要跌进去,基本都会被淹死。百姓多愚,以讹传讹,便以为是有水鬼作祟。”
苏清和点了点头,没再理会这个话题。
在桌子上留下了几枚铜板后,起身继续往崔氏族宅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崔氏族宅里专门提供给仆人们居住的院落中,‘瑞云班’众人在吕种辉的带领下,全部集合在了这个院子,占据了院子起码一半的空间。
除了‘瑞云班’众人以外,还有几名崔氏的仆人,正满脸轻蔑和审视的站在‘瑞云班’众人对面。
相比较之下,‘瑞云班’众人却是一个个面露不忿之色。
不过眼下身处于崔氏族宅,再怎么不满,也没有人敢喧闹出什么动静。
虽然看起来全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尽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却依旧在努力的克制,尽量保持安静。
吕种辉朝着一名崔氏的仆人拱手道:“张管事,我们虽然贫苦,却绝对不会去做那等手脚不干净的事情。况且我们此来是受崔氏邀请、为崔氏族庆进行表演的。大家自住进这里,便一直谨小慎微,生怕有任何地方做的不好,徒惹贵人不快。
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有胆子去偷贵人的东西?再者说了,住进来后,我们几乎就没出过院子,又哪里能有机会去偷贵人的东西?张管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人我了解,他们没那种胆子。还请您明察秋毫,万勿冤枉我们啊!”
被称为张管事的崔氏仆人眼睛一瞪,不爽道:“你说没偷就没偷?你以为你是谁?一群唱戏的‘贱民’而已!手脚不干净的难道还少吗!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丢了一件贵人没怎么当回事的手镯!如果丢的是贵人非常喜欢的物件,那可就不是我来查了!
真让贵人们自己来查,你们还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做梦!别以为让你们来为族庆进行表演,你们就有多么重要!让你们表演,只是为了体现我们崔氏不忘本而已!真以为你们演的能比郡城里的戏班子更好?呸!赶紧的,别他妈墨迹!都把衣服脱了!”
吕种辉咬牙道:“张管事,修士不是能通过对灵气的控制,隔空进行感知吗?如果一定要查,能不能请崔氏的修士来感知下手镯究竟在不在我们的人身上?让我们把衣服脱光……这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