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柳新老爷子喘息稍定,脸色却如死灰般惨淡。霍喜品伏跪于柳新老爷子眼前,面容满溢哀伤,浑身战栗,一副深深忏悔的模样。只是,真假难辨,这究竟是在作态,抑或真心悔过?
柳新老爷子轻轻挥手,语重心长:“为师者,首重人品。吾之失职,未能导汝向善。汝今日之举,已非吾之徒也。有汝如此弟子,实乃吾生平之耻!”
言罢,张灿嘴角勾起冷冽弧线,掌心聚力,欲直击霍喜品胸膛,此击之下,霍喜品断无活路。正当此时,柳新老爷子猛然握住张灿手腕,询问:“张灿,汝意何为?”
“汝非言此人已非汝徒乎?吾助汝清门户耳。”
柳新老爷子摇头叹息:“放他离去足矣,勿夺其命。相处日久,情分犹存。吾不愿见其毙于此。张灿,携他同去吧。”
纵使张灿万般不愿,也只得点头应允。霍喜品心头暗松一口气,总算保住性命。鬼馨儿则撇嘴道:“为这等忘恩负义之徒,实不值当。话说,吾等速离此处。毕竟,此地乃鬼一尘巢穴,未知其是否有后手,免惹麻烦。不如径直前往汝居所详谈,环境亦更宜人。”张灿颔首,搀扶柳新老爷子,回首瞥视霍喜品,一手提拎,身影数度幻化,瞬息已至户外。鬼馨儿紧随张灿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径往客栈行去。幸好张灿方位感尚佳,略辨方向,即寻得归途。
柳无双正于房中焦急徘徊,且房门大敞,一旦张灿现身,她可第一时间察觉。
霎时间,空间似有微弱扭曲,张灿突兀出现在柳无双房门前。但见张灿一手环护柳新老爷子,另只手则抓着霍喜品,姿态颇显怪异,立于门边。
鬼馨儿目睹张灿此状,不禁咯咯轻笑,此姿势的确逗趣!
柳无双怔住了,凝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心中涌现出难以置信的波澜。她揉了揉眼,确认眼前并非幻象,父亲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张灿之侧,目光中满溢慈爱地望着她。柳无双不禁泪如泉涌,双手掩面,泪水如同决堤般倾泻而下。
柳新老爷子缓步上前,紧紧拥抱着柳无双,轻拍其背,温柔道:“无双儿,瞧你爹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别哭,要不是张灿这位小英雄,老朽这副残躯恐怕真要与我的宝贝女儿诀别了。”
“爹,不准乱讲,您定会长生不老的。”柳无双抽噎着回应。
“唉,年岁不饶人,终有那么一日的。不过你爹我从不怕死,唯恐死得不壮烈,有损我英勇形象。”柳新老爷子洒脱一笑。
父女相拥之际,张灿一手拎着霍喜品,静立一旁观察。霍喜品企图挣扎起身,却被张灿制止,仿佛随时可将其随手丢弃。
张灿抓着霍喜品的尾骨处衣襟,使后者全身呈水平状态,四肢无力地垂下,形如一条软弱无力的大蛇,极为狼狈。
许久,父女俩终于分离。柳无双带着几分好奇,询问张灿:“张灿,你这是在做何事?”
“正准备处理垃圾呢,待会儿得看看这究竟是何种废物,我猜,它属于有害垃圾!”张灿戏谑地说道。
霍喜品尴尬抬头,望向柳无双,试图解释:“无双姑娘,这中间有些误会……”
“还有脸说误会,你自己算什么东西不清楚吗?”张灿狠狠踹了一脚霍喜品的头部,此人果然是有害垃圾,喋喋不休,令人厌烦。
柳无双注视着这场面,虽认为霍喜品为人偏狭,目中无人,傲慢过度,但似乎还没恶劣到如此地步。
张灿洞察柳无双心思,再次踢向霍喜品的脑袋,质问:“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揭穿?”
霍喜品望着柳无双,她是他在内心深处默默仰慕多年的女子。多年来,霍喜品一直渴望在柳无双面前展现出完美无瑕的一面。然而此刻,一切幻想彻底破碎,留下的只有狼狈不堪的外表与胆怯懦弱的神情。
张灿再度踹向霍喜品的头颅,语气不耐烦:“快点,是你自述还是我代劳?若你有所隐瞒,我即刻取你性命。你自己决定吧!”
霍喜品深深吸了一口飘渺云雾,再次复述了先前与柳新长者交谈的话语,这次的对象换成了柳无双。旁侧的柳新长者面露尴尬,转身凝视着遥远的苍穹。而柳无双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她从未料想,相处良久的霍喜品竟然藏有如此狰狞的一面,令她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恶心。
张灿嘴角微扬,轻笑道:“这般败类留于世有何益处?不如将他碎尸万段,喂予城外的饿狼,如何?那些饥饿的野兽定会对此番盛宴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