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介绍女孩子跟他认识,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们,他始终没有心动的感觉,那些刻意装出的完美微笑和矜持,只让他觉得累。
他不自恋,可多少知道自己的外形比别人更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所以那些所谓的喜欢,他从来不觉得有多深刻,只除了白晴—那个在他极度痛苦绝望时只身来南京安慰他的女孩子。
江铭睁开眼睛,解锁手机屏幕,打开通讯录,找到白晴的名字,却没有拨出去。想到母亲刚刚在电话里夸奖白晴,他不免有一点儿受触动。
当然,他并不愚钝,当年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坦然地告诉他,她来看看他时,他就明白了她是喜欢他的。只是那时候他满心苦楚,心心念念的只有思婷,根本无暇顾及白晴心里的感受,为了打消她的感情,也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到她,他在她回到瀚宁市以后,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他爱思婷,会一心一意等思婷回来。
如他所愿,白晴没再找过他,他能猜到她必定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知道她会难过,可他无能为力。好在她后来恋爱了,感情稳定,男友也一表人材,对她极好,他便松了口气。
那时,他觉得白晴对他的喜欢跟其他女孩子没什么区别,过一段时间自会平息。然而今年在蒋佳语和左涵的婚礼上,看到她在他面前努力掩饰的那些慌乱和她邀请他一起吃东西时眼神里的孤注一掷,他才后知后觉,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刻。
江铭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又心生怜意和欣喜,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遇到一个喜欢自己长达六七年的姑娘。
他们两个一起去了高中常去的那家小店吃东西。神奇的是,时隔六年,再一次单独跟她同坐一张桌子吃饭,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拘谨,反而十分放松。对于一个经常得绷着神经与人相处的人来说,这种轻松感实在太珍贵了。
小店老板误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情侣,他眼皮一跳,不等他说什么,她急急开口:“我们是高中同学,不是男女朋友,今天在老同学的婚礼上碰到,就……一起吃个饭。”
她抱歉地叫他不要把老板的话放在心上,他看着她满含歉意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混蛋,那条短信带给她的伤害肯定还持续着。可他只能不动声色地说“没关系”。
原本以为这次见面不过是雁过无痕,两个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却不想那天晚上,他竟然梦到了她。
形状完美的锁骨、纤细的手腕、迷茫脆弱的眼神、说话时扑扇的睫毛、被高跟鞋磨得发红的脚后跟和圆润的脚趾头,不停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让他心猿意马。更要命的是,下午替她擦药时碰到她皮肤的触感一直延伸到他的梦中,真实的叫人无法摆脱,以至于他醒来时浑身大汗,心跳快得让他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不用想,江铭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
他回到南京不久,白晴就主动联系他了,跟她通电话,那个梦总是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他开始有了罪恶感,再没法单纯地只拿她当普通的老同学看待了。
白晴身上似乎永远充满了活力,不论对待工作还是他,都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跟他打电话,声音轻快而动听,哪怕他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早已疲惫不堪,仍然能在听到她笑声的那一刻,会心一笑。
他不觉得她真有那么多亲戚想考J大,想进入他工作的公司工作,可是没关系,她的问题,他都乐意回答,只要能换来她的笑声。
他很享受跟她打电话时的放松感和愉悦感,不由地想,或许他宛如一湖死水的感情生活马上就要迎来一个改变了。
就在他准备好从一种全新的角度来看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时,她却突然消失了,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原来时不时隔着电流在他耳边温言软语的女孩子倏然不见,他竟有些不习惯了。
江铭自我反省了好几天,发现自己并没说过什么话惹她伤心,以至于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冷淡下来,然而这个认知并没能消除他的烦乱。
他不确定她是因为工作太忙碌了没时间找他,还是因为她逐渐感觉自己已不喜欢他了。越想越觉得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们之前已多年不同音信,两个人在那几年里都发生了改变,再强烈的感情经过时间的稀释都会慢慢变淡,更何况他从来没真正回应过她的情感。
既然如此,还是尊重她、不要打扰她,跟她保持纯粹的老同学关系比较好。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工作变得异常忙碌,江铭更加没时间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