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不成,上一回也是惩罚得轻了,这一回淑妃才敢这么嚣张歹毒。这一回无论如何也得以儆效尤。”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真是极好使的。叶凝迟疑了下,问道:“那三皇子和三公主……”元平帝说道:“有这么歹毒的生母,以后定会教坏朕的两个孩子,这样的生母不要也罢,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嫔多得是,便从中挑两个贤良淑德的。至于淑妃,看在太后的份上,也不赐死了,便打入冷宫吧,朕与她永生不复相见。”叶凝道:“陛下,臣妾以为三皇子和三公主乃是同胞,与其分开,倒不如一起让同个人抚养,生母虽然不在了,但兄妹俩在一起也能有所慰藉。”元平帝道:“便依你了,妃嫔也由你去挑吧。”元平帝打了个哈欠,似是想起什么,又笑道:“昨天夜里肚里的孩子动了下,闹得朕也睡不着,调皮得很呢。”叶凝一听,惊喜地道:“会动了?”元平帝含笑道:“你来摸摸。”昨天夜里动时,他亦是十分惊喜,胸口处顿时柔软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艰辛都是值得的。叶凝伸手一摸。半晌,元平帝说道:“孩子估摸着歇下了,昨夜闹腾了一夜,想必是累极了。”叶凝瞅着元平帝,他的面上仿佛镀了层柔光,眼神也似是一滩柔水。打从元平帝怀孕后,叶凝发现元平帝的变化有些大,不过估计也是怀孕的关系。叶凝又道:“陛下。”“嗯?”“三皇子与三公主交由顾昭仪抚养如何?”元平帝说道:“这个倒也不错,顾昭仪进宫数年,也算贤淑,若由她抚养,也该晋一晋她的妃位了,”想起之前在冷宫时是顾昭仪及时救了自己,元平帝又道:“这几年来后宫中的德妃之位一直都是空缺着的,便晋为德妃吧。”不日,淑妃被打入冷宫和顾昭仪晋为德妃的消息便传遍了六宫。宫中妃嫔们亲眼目睹了淑妃的一起一落后,皆是心有戚戚焉。宫里妃嫔虽多,但曾经得过宠的却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余的大多都是临幸一夜或两夜后皇帝便再也没有问津。之前后宫也只得两股势力,一股以淑妃为首,另一股以叶昭仪为首。原以为叶昭仪被打入冷宫后,便会由淑妃独大。未料叶昭仪被打入冷宫不到半月,就被皇帝接出,紧接着宁昭仪被赐死,叶昭仪再次获得专宠,未有孕便成为良妃,连淑妃也要避其锋芒。再后来,淑妃被打入冷宫,南平候被贬,太后也默认了此事,而淑妃膝下的三皇子和三公主也一并交由成为德妃的顾昭仪抚养。宫里有谁不知德妃与良贵妃两家交好,两人一同入宫,可谓是姐妹情深。如今一人是贵妃,一人是四妃之一,而孕有五皇子的贤妃又久卧病榻,连新来的幽采女也是站在良贵妃那边的,后宫局势如何,再显而易见不过。叶凝怕太后会有所怀疑,一个月中,半个月在青玉宫,剩下的半个月里不是在贤妃那儿就是在德妃那儿。贤妃身子不好,也经不得动,叶凝过去后陪贤妃说说话,逗逗五皇子便可。至于德妃,前些时日犯了糊涂吃错了药,月事不调,一个月里有大半日子都在月事中度过,叶凝也十分放心到德妃那儿过夜。叶凝今夜又翻了德妃的牌子。她本来想去青玉宫的,不过最近皇帝喜怒无常,脾气相当暴躁,这阵子还摔东西摔上瘾了,青玉宫里的茶杯花瓶,能摔的都被皇帝摔烂了。不过青玉宫里的宫人都知道主子临近分娩,心里头紧张也是难免的,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是以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不犯错,以免惹了主子生气。昨天夜里叶凝没有缘由地被元平帝骂了一通,今天叶凝可不想再挨骂了。龙辇到了荣熹宫。德妃早早出来接驾,叶凝含笑地摸上德妃的手,说道:“天冷了,进去吧。下次让宫人先在外头等着,这时节容易得病。”德妃笑道:“多谢陛下关怀。”说罢,两人一同进了荣熹宫。德妃脱掉了叶凝身上的鹿皮斗篷,又亲自沏了茶,奉上时,德妃与叶凝说道:“今早臣妾去了一趟青玉宫,与妹妹说了会话,妹妹的肚子也快八个月了,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能生了。以妹妹的福气,一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叶凝道:“皇子也罢,公主也罢,朕都喜欢。”德妃捂嘴笑道:“以妹妹的容貌,若是生个小公主的话,相貌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见叶凝打了个哈欠,德妃又体贴地道:“陛下近来忙于春闱之事,想必现在也累了。”说起春闱,叶凝最近的确忙得很,元平帝自登基以来的第一回科举,是万万不能出什么漏子的。今日叶凝看了登有考生名字的簿册,里边便有顾意书的名字。想起上回在行宫的匆匆一见,叶凝倒是有些期待顾意书能不能在众多考生中冲出重围。叶凝喝了口茶,眼里似有笑意。德妃见着了,也含笑问道:“陛下可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叶凝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她随口说道:“说起来,你的父亲姓顾,兵部尚书也是姓顾。今年你的兄长和顾尚书的嫡子也一并进了春闱。不过平日里倒是少见你们两家来往。”说到最后一句时,叶凝心中咯噔地跳了下,与德妃相处时太过随和,像是回到了未出阁时的那段时光,遂轻易地放下了所有警惕。若是德妃心细一些,定能发现她方才的这话不像是皇帝会说出来的。叶凝不动声色地看了德妃一眼。所幸德妃的表情像是在神游一样。不过也仅仅是瞬间,德妃便莞尔道:“这天底下姓顾的这么多,丰阳城中姓顾的人家也不止臣妾与顾尚书这两家哩。父亲与顾尚书虽皆是在朝为官,但父亲从不在家中提起朝中事宜,臣妾为女子,更是不知。”看起来倒不像是有所怀疑,叶凝放宽心笑道:“夜深了,宽衣就寝吧。”德妃轻咳一声,说道:“陛下,臣妾的月事……”叶凝道:“无妨,朕近来也累了。”德妃这才应声,开始替叶凝宽衣。今日并非十六,叶凝在乾和殿里见到阿一时,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幸好她屏退了众人,殿里也只得她一人。叶凝问道:“玄墨,你怎么来了?”想起自己的兄长,叶凝不禁心中一慌,她连忙问道:“可是我的兄长出事了?”阿一摇摇头。他缓缓地看了叶凝一眼,方道:“我查到一事,与林悠兰有关。”叶凝一听,登时眸色一沉,不等阿一继续说,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她……在相府里?”阿一上回听叶凝这么说,便对相府多留了个心思,观察了一段时日,果真发现了不妥,顺着线索一查,竟真的在相府的地下密道中见到了林悠兰。阿一点头。“是,她在相府里。”叶凝问:“你……有告诉陛下吗?”阿一说道:“没有。”叶凝松了口气,她道:“还有两个多月,陛下便要生了,这消息此时还是不宜告诉陛下。你也知我的身子不好,万一陛下一激动,容易一尸两命……”叶凝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话能打消阿一告诉皇帝的念头,未料就在此时,阿一说道:“好,我不说。”阿一这么爽快倒是让叶凝有些吃惊。这个时候,阿一又说道:“她的容貌毁了一小半,林家暗中遍寻名医为她诊治。”听到此话,叶凝倒是没有惊讶。上回她心中就已然有谱,知道林悠兰被救回后不出现在皇帝面前反而让幽采女去勾引皇帝,一定是出了问题。且在行宫中偷听到幽采女与林家的人的谈话,她就知道林悠兰的问题不大,不然那人不会对幽采女说只要坚持半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