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是万分确定他见过林悠兰的。他望向跪在地上的四个宫人,她们分别穿着浅碧和天蓝的襦裙。他吩咐万海全:“把行宫里今日穿粉紫衣裳的宫人都找出来。”万海全一听,微微一怔,他道:“陛下,这样的话恐怕会惊动了良妃娘娘,之前陛下说过此事不得让良妃娘娘知道。”想起叶凝,元平帝抿了抿唇,良久方道:“罢了。”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浅碧宫人忽然哆嗦了下唇,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陛……陛下可是找幽蓝?”听到“悠兰”二字,元平帝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震,目光如炬地扫向宫人。“你说什么?”浅碧宫人说道:“今日本该是奴婢当值的,但奴婢身子不适,幽蓝便替了奴婢去,在簿册上所登的名字也是写奴婢的。”万海全见状,哪会不知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宫人话音刚落,万海全便给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把人带过来。”元平帝问:“哪个悠?哪个兰?”“回陛下,空谷幽兰的幽,湖蓝的蓝。”元平帝听罢,心里头不禁有些失望,不是悠兰,而是幽蓝,兴许是人有相似罢了。在元平帝轻叹了一声时,有内侍进来禀报:“陛下,素红姑娘求见。”元平帝道:“传。”素红一路奔来,暴雨再大,也抵挡不住她一颗兴奋的心。她千盼万盼的总算盼到这一日了,娘娘终于有孕了!素红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陛下,奴婢来报喜了!”元平帝先是一怔,而后眸子骤亮,方才微微颤抖的心此刻已然变成狂跳不止,他屏住呼吸,问:“是……是喜脉?”素红连连点头。“方才王太医来把过脉了,说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听到此话,元平帝心中的喜悦亦是如同素红那般溢于言表,他一拍手掌,迭声道:“好!来人,重重有赏,前来伴驾的所有人都有赏!喜事呀!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呀。快,摆驾荷香殿。”众人听了,也是满脸喜色。万海全连忙招了龙辇来,可抬头一见乌云密布的天,他不禁想起冬日里的那一场暴雨。万海全说道:“陛下,外头快要打雷了,不如待雨停后再去吧。”元平帝哪里等得了,他摆手道:“不坐龙辇,万海全你打伞,朕走过去。”“那……那方才的宫人……”元平帝脚步微顿,道:“待她过来了,让她在殿里候着。”万海全瞅瞅天边忽闪的电光,心有戚戚焉,但皇帝执意如此,他做奴才的也只好照办,唯有在心里千盼万盼莫要再发生那样的事,即便当真要发生,请劈到他的身上来吧!皇帝所住的行宫离荷香殿也也不算近,走过去起码也要两刻钟。万海全心惊胆战地撑着伞,边走边看着轰隆隆作响的天。元平帝走得很快,万海全在元平帝身边打着伞,他身后跟了若干内侍,还有素红。今日元平帝是前所未有的高兴,先是见到了与林悠兰相似的宫人,如今良妃也有了两月的身孕。现在风雨纵然大,但丝毫也掩盖不了元平帝灿烂如春日的心情。蓦然,一抹粉紫的身影映入元平帝的眼中。隔着重重雨帘,可元平帝依然是“什……什么,陛下被雷劈了,”听到内侍的禀报,叶凝的面色当场就变了。若不是有宫人扶着,怕是早已跌坐在地。内侍也知良妃有孕,只好委婉地道,“陛下并未受伤,现在只是昏迷了,还请娘娘宽心,如今行宫中只能由娘娘把持大局。”叶凝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道,“本宫明白。”她望了眼窗外,又吩咐道,“此事不得对任何人声张,本宫立刻过去。本宫殿里的素红呢?”内侍答道:“回娘娘的话,素红姑娘之前去灶房里给娘娘做莲心糕了。”叶凝道:“快去唤她过来。”内侍应声,先行离去。待殿里只剩叶凝宫中的人后,叶凝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事不得对任何人声张。”如今皇帝在行宫,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回宫里,到时候她也难逃其责。方才打雷时她是有想过皇帝被雷劈一劈的,可想归想,她却不能保证这一回是不是雷一劈两人又会互相换了身体。能换固然好,可……若是不能呢?这雷一劈,要是皇帝就此丧命,那朝纲必然大乱。她不过一介妃嫔,肚里也是刚怀有龙种,又哪能及得上楚昭仪的已经五岁的皇子?更何况楚昭仪背后站着的是太后娘娘。叶凝面色紧绷。所幸此时外头的雨势渐小,雷鸣闪电也销声匿迹。叶凝唤了宫人备轿。上轿时,素红也刚好从灶房回来。素红回来的路上已经从内侍口中得知皇帝被雷劈之事。她撑了伞跟上轿子。素红边走边压低着声音与叶凝细细道来,经过皇帝所停留的地方时,素红眸色微闪,她道:“娘娘,方才有宫女在那儿被蛇咬了,凑巧遇到陛下,陛下颇是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