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怔怔地看着叶凝。直到素红轻声提醒了句:“娘娘,该起身了。”元平帝这才回过神来,素红扶起元平帝,又小声地说道:“娘娘,陛下威仪震四方呢。”元平帝心中好生奇怪。若是搁到其他人身上,想必他此刻定会有所猜疑,甚至会对他有所防范。可看到叶凝如此,元平帝此刻的心中是半分猜疑和不悦也没有,反而是有一种为人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光极好。叶凝是他的妃嫔,是他元平帝的女人呢。在元平帝的走神中,叶凝已经说完了鼓舞人心的话。元平帝知道狩猎中最重要的时刻即将要到来。万海全捧了青铜大弓前来,恭恭敬敬地奉上。这把大弓做功不算得精致,甚至有几分粗糙简陋,但是它却是从开国皇帝手中留传下来的。每回狩猎的谁也不曾料到好端端的晴天竟会突然下起雨来。临行前一天,浑仪监的刘监正还夜观天象,断定狩猎这几日是不会下雨的。可如今狩猎刚开了个头,众人也还未尽兴,老天不作美,风刮得似乎要将大树连根拔起才肯罢休。没一会,空中便下起雨来,虽不大,但卷着狂风打在身上却如同石子一般。叶凝只好下令暂停狩猎,进营帐躲雨。万海全原以为自己服侍皇帝多年,始终能揣摩几分圣心的,可闭门思过一整月有余后,万海全发现自己对元平帝还是不太了解。今日是万海全回来侍候皇帝的第一日,他忐忑万分,生怕会做错什么事情。万海全带着敬畏之心给元平帝沏了他平日里最喜爱的碧螺春,每一道工序都做得仔仔细细的。可当皇帝喝到这茶时,眉头却是轻轻地拧了下。万海全看得分明,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叶凝喝了半口便搁下茶杯。此时,小永子进来通传:“陛下,良妃娘娘来了。”叶凝微微颔首,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待众人离去后,元平帝抱着长耳白兔走进,外头的风吹得他的鬓发有些凌乱,元平帝空出一只手将乱了的发丝拂到耳后,怀里的长耳白兔跳到地上。叶凝十分喜欢兔子,见到白兔的憨态,心里喜欢得不行,弯下腰身,勾勾手。长耳白兔仿佛有灵性一样,一蹦一跳地到了叶凝的怀中。四条小短腿肉呼呼的,对着叶凝竟也不怕生,软软的皮毛蹭着叶凝的胸膛。叶凝逗着胖乎乎的白兔,爱不释手的。“金锞子,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呀?”说着,叶凝举起兔子,眼角一抬,又笑吟吟地重新抱回怀里:“原来你是公的。”元平帝眯起双眼,黑着张脸。他重重一咳,说道:“叶凝,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凝问:“陛下是说为什么叫它金锞子么?臣妾喜欢金子呀,且陛下不觉得金锞子三字念起来琅琅上口,一听就像是兔子的名字?”元平帝说:“朕说的不是这个。”叶凝眼珠子一转,说道:“哦,臣妾明白了。臣妾喜欢兔子,而狩猎时又得了只活兔子,臣妾见它长得娇憨便想养在身边,所以就送给陛下了。”“朕讨厌兔子。”叶凝一怔:“啊?陛下……讨厌兔子?”元平帝打小就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尤其是各种各样的兔子,只要一靠近就会不停地打喷嚏,不过后来在调养之下,这个毛病也好了。但元平帝现在见到兔子还是会打心底的厌恶。元平帝没有回答,脸色不怎么好看。叶凝见状,便知此事没得商量,她摸了摸怀里的金锞子,说道:“既然陛下不喜,臣妾也只好忍痛割舍。待狩猎结束后,陛下便让素红送走它吧。”金锞子跑得不快,走起来路一晃一晃的,像是喝醉酒的糟老头。若是在狩猎场里放生了,估摸没一会又成猎物了。元平帝瞅着叶凝依依不舍的模样,再瞅瞅叶凝怀里的金锞子。想到半月前自己对叶凝凶巴巴的,而今日叶凝又表现得这么好,元平帝不由得起了补偿的心思。半晌,他道:“也罢,就养在身边吧。青玉宫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兔子,素红更是知道你的心思。若是此刻朕送走它,怕是会让人怀疑。你既然喜欢,朕便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