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未成年,这是个很棘手的事。
派出所里的警察叔叔被折腾得焦头烂额,而当事人的却意外轻松。
午夜,温黎舅舅开了三小时夜路赶过来接人。
看到两个混小子先往后背上一人给一巴掌,办理好手续后拎着后衣领胡乱塞上车,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事儿最后是舅舅处理的,温黎打电话想问一问赔偿,结果隔着网线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臭骂。
温黎耐心听完,不忘补一句“舅舅再见”。
好一出“舅慈甥孝”。
这次的阵仗闹得很大,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怎么受伤。
温黎头一次动手打人,力道没拿太准,手背关节处齐刷刷破了层皮,看着血呼啦擦的,格外可怜。
不过那些都是皮外伤,抹药之后没几天就结了痂,恢复时伤口很痒,他总忍不住用手去挠。
挠破了出血,顺着指节往下淌。
温黎静静地看着,觉得自己快成精神病了。
突然,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
浅蓝色的裙摆轻荡,不是同桌。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你手出血了,”林薇递给他一包纸巾,“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吗?”
温黎微怔,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她微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教室后门,“我喊了李言风来,他陪你去吧。”
去医务室的路上,温黎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李言风要了碘伏和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他的伤口消毒上药。
两人的手指搭在一起,温黎看着看着就掉了眼泪。
“李言风。”
他木讷地开口:“我怎么了?”
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像源源不断的气体,不停打进温黎的身体里。
他宛如气球一般膨胀、变形,表皮被撑的越来越薄、越来越脆,可能会在下一秒炸成一团血肉,又可能不会。
等待的时间格外熬人,温黎能感受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远离李言风像是直接抽掉了他的主心骨,浑浑噩噩地活着,逐渐趋于极端。
极端的怨恨、极端的痛苦。
这些阴暗的东西流窜于他的四肢百骸,附骨之蛆一般蚕食着他的精神。
他坚持了两个多月,终于受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掉在了李言风的指背。
李言风手掌捧着他的侧脸,用拇指抹掉眼泪。
掌心湿润一片,他无奈,把温人拉进怀里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