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被打懵了。然而下一刻听到傅时聿的声音,再联系沈蓁一瞬间的变脸后,立刻明白过来。沈蓁这是在做戏。她不想傅时聿知道她们的关系。不过,这一下打的是真狠,脸上火辣辣的,怕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痕。她仰头看过去,傅时聿侧脸陷在路灯的阴影下,表情看不真切,然而语气却是冷漠不客气到极点,“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沈蓁发现自己动不了半分,她皱了下眉,却仍不动声色地试探,“作为晚辈,她不尊重我,我教训她有问题?”
傅时聿勾起唇,转头用另一手把时绥从轮椅里提溜起来,时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垫着脚往他身边靠了靠。谁知傅时聿冷声道,“打回去。”
“什么?”
时绥惊讶地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沈蓁猛地抬头,丹凤眼里先是有一刹那的愣怔,然后却挑起眼尾,眯着眼睛看向傅时聿,“你敢!”
沈蓁敢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傅时聿就算继承了傅氏,成为傅家当之无愧的掌门人,但他始终是小辈,如果打沈蓁那就是忤逆,若是她告到老爷子那里,凭老爷子治家的手段,傅时聿不说吃不了兜着走,肯定要被训斥。沈蓁心里倒是巴不得傅时聿闹大,闹到老爷子那里去最好,让他看看这亲孙子有多目中无人,有没有资格继承傅氏。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时绥在一旁看得着急,她拽了拽傅时聿的袖子,“算了,我下回避着她走就好,我们回去吧。”
“被人欺负了不还手,下次别人还欺负你。”
傅时聿冷声道,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时绥不想把事情闹大,加上她自己心虚,连忙保证,“不会的,下次她如果打我我一定打回去,今天好不容易回老宅一趟,爷爷奶奶都很开心,我要是打了她,闹到他们那里去,先不说我是不是委屈,就我打长辈这一项你以为他们会对我有好印象吗?事情闹大了他们今晚怕是不能好好睡了。我真的没事,放手好不好?”
傅时聿垂下眼皮,拧着眉扫了她一眼,那张明媚精致的脸上满是紧张,似乎他不放手她就要和他倔到底。沉默了几秒,傅时聿推开沈蓁,漠然地道了一声,“好自为之。”
说着弯腰一把抱起时绥就往外走。时绥毫无准备被凌空抱起,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缓了几秒才想起来,脑袋伸了一下,指着后面,“轮椅……”“从明天开始好好在家里养伤,哪里都不准去。”
“可是……”她哪有时间挥霍啊?傅时聿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抱着她离开老宅。沈蓁慢慢走上前两步,揉着手腕,唇角浮起没有笑意的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傅时聿,看来你也不是铜墙铁壁啊。傅时聿将时绥塞进后座,傅九开车。时绥靠着车窗坐,心中忐忑,怕傅时聿问起和沈蓁的“冲突”,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车子开出去五分钟后,傅时聿深邃的眼神瞥过来,“怎么会和她发生冲突?”
时绥心脏猛跳,摇着头,“没什么。”
“说。”
男人没什么耐心,皱着眉吐出一个字。时绥心里暗暗叫苦,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就说那些我没资格嫁给你的话啊,还说你不会喜欢我的,我没忍住回了两句。”
说完,还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神色淡淡,倒也看不出信还是不信。片刻后,他语气松了几分,“回了哪两句。”
时绥,“……”还真是执着。不问个底朝天还不罢休了是吧。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绞动了几番,垂着眼道,“我说没资格也已经嫁了,而且你也挺喜欢我的,说她这是嫉妒,自己老公对她不好,她就嫉妒我,然后恼羞成怒打了我。”
这个理由想出来,时绥自己都羞涩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讲下去,“我也已经出言不逊了,所以也没必要打她,你要是真打了她,到了爷爷奶奶那里我怎么说啊?”
说完后,车里有近一分钟的沉默。傅九开着车,唇角抿起笑意,往后视镜一看,恰好对上时绥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时绥更加无地自容。傅时聿身子向后靠,整个人放松下来,勾着唇道,“你倒是敢说,我爸和她的事在她那里可是禁忌。”
时绥模糊不清道,“我又不知道。”
这事就这么过了。本来以为傅时聿会发现什么,但好歹是遮掩过去了。只是时绥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相反,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只因为,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遮盖。这段日子以来,她说了太多的谎话了,总有一天会被揭穿,到那一天时会发生什么,她几乎不敢想象。到了南苑,傅时聿抱着她回了房。两人因为沈蓁这个意外关系竟然有了些缓和,甚至滋生出一丝暧昧的味道来。时绥洗完澡坐在床上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事后想来都尴尬地想要脚趾抠地,也怪不得傅九要偷笑了。傅时聿出来时就见她拿着吹风机猛敲头。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做什么?”
时绥压根没听到水声停,他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什么。”
“过来。”
男人声音低沉,沾染了几分洗澡过后的水汽,哑得性感。时绥听话地挪了挪屁股,坐到了床沿,伸手要接吹风机,谁知男人直接打开开关,一手盖住她的发顶。直到一股热气喷到头顶,时绥才后知后觉,他是在给自己吹头发。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一颗心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寂静的卧室里开足了暖气,灯光昏黄,一切都刚刚好,这种温馨的氛围让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吹风机忽然被转到时绥的手中,她的瞌睡虫立刻被赶跑。她愣愣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再扬起头看向性感的男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傅时聿在她身边坐下,头低下来,淡淡道,“你来我往,公平。”
时绥翘起了唇,手指摸上他湿漉漉的短发,扬起手中的吹风机。傅时聿的头发很短,不一会儿就吹干了。“好了。”
时绥轻声提醒,她都担心他脖子酸,为了让她能够得着,一直低着头。她准备把吹风机放好,谁知男人直接拿了过来,扔到了地毯上,接着时绥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带着滚到床中央,头顶阴影覆了下来。